书城小说康熙:喋血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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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笑绪成悲端

友思今成永别,笑绪已为悲端。安葬了刘化鲤,众人仍然久久地沉浸在悲恸之中,又洒了一阵泪雨。

林皋在返回的途中,一路是魂失魄散、悲悲切切。他口中痛吟着:“竹影仍皆身犹在,苍天何意丧斯人。平生风义兼师友,山阴独寻令失魂。”吟罢,竟自躲入了林中又号啕起来。

李心嫣跟了过来,劝道:“皋哥,皋哥,回去再尽情哭诉吧,这儿风凉。”

“是啊,林间湿阴,别哭坏了身体,节哀为是。”郝素吹也跟了过来挽着李心嫣,劝说着林皋。

“从此两重不夜天!”林皋发着哀鸣,即随李心嫣和郝素吹走出林外。

苏鲁宅门院侧,一个小碳炉已经灰飞烟灭,上面架着的小瓦罐也已汤见凄凉。

昨晚从冈山汛归来后,杨得紫和叶春韵、林皋和李心嫣、刘化鲤和叶秋韵三对年轻人洗沐罢,就围坐在这里,他们架起了炉罐、煮着盐茶蛋、品着苏鲁自酿的百合酒,笑语欢谈。

昨晚,刘化鲤显得特别地兴奋,他见李心嫣抚弄着腰际的香包,便凑上前大谈了一通香衣草:“它学名曰喷雪,岛上四季开花,花白如玉,花小似雪,花叶有刺,花香奇烈。常人多用来泡茶,可开胃提神。也可入药,用以治痈。姑娘们则多用来香体,香气逼人,断难近身。”说罢哈哈大笑,结果被李心嫣戳了一下脑门。

李心嫣偷望了叶秋韵一眼,见她正在专心刷染指甲,便笑着对刘化鲤娇怨道:“贫嘴,使坏,含沙射影。”

刘化鲤随即作了个鬼脸后又凑到叶秋韵面前,抿嘴拔眼看着叶秋韵染甲,叶秋韵抬头说道:“感兴趣?那我也给你指甲刷点,让你也沾点脂粉气。”

刘化鲤听后知是叶秋韵也在一语双关地说自己缺乏阳刚,便笑了笑没往心去。接着,刘化鲤又卖弄起来,他冲着叶秋韵的指甲说道:“我知你这是在用凤仙花浆染甲。凤仙花有两种,一种是红,一种为白,白者供人欣赏,红者捣来染甲。”

刘化鲤的话刚落音,李心嫣打趣道:“你呀,就光会嘴里谈花论草,实际就落下风了,酸酸酸!”

“非也,非也,我为爱已退避三舍,只为秋韵好!”刘化鲤亦逗趣道,面挂一丝悲凉。

“我还会煮蛋论蛋呢。”刘化鲤话锋一转,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朝着大家圈扫一眼,便冲着炉罐中沸腾的盐茶蛋侃侃谈开了起来:“我眼望这煮蛋,煞是很有意思,你们看,先是要将茶叶、香草、八角茴、桂皮、盐等用水熬好汤,再将鸡蛋放入炖煮,待蛋至八成熟后,又要将蛋取出敲裂,再放入炖煮,直至香透味入,这蛋就能入口惬爽、香浓扑鼻,历为世间美食。这煮蛋的过程也好似人生的经历,人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上,开始时是无色无味、无牵无挂就似那放入前的生鸡蛋,后来随着岁月轮回慢慢成长后便接触了人生百味就似这入汤炖煮的鸡蛋,从而就有了思想、抱负、性格、情趣和牵挂等等。若再于那尘世中不断地去经受历练和敲打就如这敲蛋,便产生了与众不同的裂纹,这就好比是每个人的个性始成。人说性格决定成败。因此,人的个性养成便决定着这个人的人生轨迹和成败。你们看,这个盐茶蛋的裂痕就敲得是恰到好处,纹路清晰,拿出来模样完整,好看又飘香,已成正果;而这个蛋就是裂过了,以至还没有出罐便已是壳破黄出,再也经受不住烈火的炖煮了。”

“妙哉,人生如煮蛋。高论!精道!”杨得紫脱口赞道。大家也齐是拍手夸赞刘化鲤的见解独到,说理精辟。

只有李心嫣眼睛红红地在呢喃:“若如此说,人生终是悲哀!人,无色而来,裂形杂色而去,中间尚要历经炖煮磨难,既是这样,何必要来?不如不来!凭你是正果也好还是歪果也好,不都要最终归于来路吗?岂不是殊途同归?”李心嫣本是唯美者,又多愁善感,她听完刘化鲤的一番人生阔论,不由从那裂痕说中联想到了自己的容颜最终要老,于是很是悲凄。此外,她又思:人生确多磨难,遂触动了柔肠,想起了那远行的父母,不由眼眶流红。

林皋见李心嫣如此神情,知道她又是在为家破人离而感伤了,忙示意刘化鲤打住,说道:“我们还是谈点诗文吧。人生的话题太浩繁和深刻,角度不同,见解亦大相径庭,哪个又说的清?”

刘化鲤调皮地伸了伸舌头,露了个窘态,说道:“哦,酒后谴兴,胡诌,胡诌。”便不再说话了。

叶春韵和叶秋韵两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刘化鲤的高谈阔论,深感新奇和受用。忽见话题却勾起了心嫣姐姐的伤怀,不由略觉余兴未消,同时也是深为这些哥姐们的遭遇而嘘唏。

“心嫣姐姐,我听得紫说,伯父伯母他们已随欧伯母到了厦门施大将军那里,肯定是安然无恙的,不要担心。等台湾收复后,我和你一起去厦门接二老。”叶春韵宽慰道。

李心嫣感激地望着叶春韵,用手绢拭了拭眼眶,微笑道:“春韵妹妹,谢谢你的安慰。不过,届时我要邀你和你的得紫哥一起陪我去呢。”

“那你的皋哥去吗?他可是去接岳父、岳母大人哪,少了他可不行。”叶春韵娇瞪了李心嫣一眼,不吃亏地反应道,又使大家欢笑如初。

刘化鲤听二人打逗,心略一沉,说不清甜酸苦辣、满眼惆怅。

叶秋韵瞥目望见刘化鲤突然颓废的神情,不由心生愧意,于是她强作意犹未尽的样子对刘化鲤说道:“化鲤哥,你继续给我们谈天说地吧,我爱听!”

刘化鲤心忖:难为这秋韵一番苦心!她知我心结难解,而她也亦是难解心结,为不使我犯窘,故岔开话题安慰于我。刘化鲤略微迟疑后,振声作态地说道:“好,且听‘老夫’下文分解!”便摇头晃脑地又说开起来。

犹如昨日共笑语,恍惚今时汝尚存?杨得紫等众人默默地立在昨日所置的碳炉瓦罐前,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感慨万分,思绪万千。

叶秋韵又抽泣起来。

李心嫣抚摸着刘化鲤昨晚所坐的竹椅,失神地吁叹:“忽而人便走了?”

杨得紫突觉五心烦躁,他撩开外套,背身踱步于老樟树铜钟下仰天长望。

杨得紫在默默地推算着时间,心里在发问:施大将军,您接到了朝廷的出征令吗?

良久,杨得紫用拳猛捶了三下树干,突然转身对苏鲁和林之堂说道:“伯父,我要进城!”

林之堂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们易容。这山中的信息实是不畅啊!别人去,又没有那灵动,你亲自去走一趟也好,海那边不会就这样沉默无声的。”

杨得紫见叶春韵和叶秋韵又在欲欲而言,忙说:“莫争!这次林皋、心嫣、春韵三人随我去,再选几名得力的军官,我们这就易容前去府城。秋韵,听话!你这次就别去了,留下来陪陪伯父他们,还有刘大哥!”

叶秋韵听如此说,懂事地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能让我去吗?”郝素吹问道。

没等杨得紫回答,叶春韵说道:“得紫,让她去吧,我照顾她。多标致的妹妹。”

杨得紫转头对郝素吹说笑道:“素吹妹妹,若一易容你就会是花脸猫呢。”

“花脸猫如何了?我们心是纯的。”郝素吹煞有其事地说道,仍透着一些腼腆。

杨得紫看着郝善。郝善说道:“我这素吹自小性弱,孤僻不群,光知弄箫抚琴。她今天能主动请随,是破天荒了,足见她对你等的喜爱。混沌世界,乱事纷纷,姑娘都要当儿养了,杨将军,你就带她去吧,锤炼锤炼也好。”

郝素吹听后高兴地挽起叶春韵。

“那,好吧。”杨得紫应道。

“林叔父,我们要化装成什么样子呀?”叶春韵劲头十足地问道。

“你当然是女扮男装,穿着农夫的衣服,那脸上还要涂点泥浆,象乞丐一样。”林之堂逗道。

叶春韵笑道:“那不是很丑吗?”

“你的得紫哥不嫌你丑就行了。”李心嫣见叶春韵天真纯粹的样子透着可爱,便故意打趣说道。

“哼,你这做嫂子的总是与我斗嘴仗,欺侮我,我要林大哥给我赔不是!他管不好自己的老婆!”这叶春韵也嘴不饶人地亦打趣回敬了一句,把个李心嫣也羞红了脸。

“喂,你当说清楚,杨大哥可比林皋大两岁。你应是我的嫂子呢。”李心嫣不甘示弱。

“嘻嘻,我可没认,你却是认了,你要好好地爱我的林大哥哟!”叶春韵拍手欢跳,调皮地说道。

“死丫头,看我不掐你!”李心嫣娇喝道,追上前去作势要掐叶春韵,惹得众人齐哈哈大笑。

“姑娘撒欢一台戏。好了,别闹了,准备易容启程。”杨得紫笑犹未尽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