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康熙:喋血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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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战骨埋海疆

指挥船上的李勇卧舱内,刚才还是红眼相对、以命相搏的李勇和陈阿枝二人,此时却又相抱于床头。

人说淫荡无面皮,果不其然。陈阿枝叉开双腿坐在李勇的两胯上,手勾着李勇的颈脖,浪笑道:“你这底下的祸根又怎么了,硬邦邦的,难道惊悸之后还有余兴?死鬼淫虫!你不是骂老娘是骚货吗?收回去吧。”

李勇赖着脸皮淫笑道:“身不由己,哪个叫你虾婆用肉屁股压在我这里?送上门的货!”

啪,陈阿枝轻打了李勇一巴掌,假愠道:“不准说货字!你是什么货,贱货?老娘要掐断它。”说着就张指往李勇的私处乱掏。

李勇顺势反身一压,遂将陈阿枝压在身下,即用手也猛然伸向陈阿枝的下体忙碌起来。在这浪大风高、船体颠簸的败退途中,一对淫虫还是忙里偷闲,行了一回云雨之欢。

当两人面红耳赤地刚穿好衣裳,一头目急步冒失地闯进舱来,报告道:“二位头领,我们左侧十海里处发现一支挂着黄龙三角大旗的清军船队,约有二十只舰船,此时正向我们这里全速驶来。”

李勇一惊,忙与陈阿枝齐到舱外张望,果然见有二十只舰船挂着清军的水师旗标联樯而来,其中一条舰船的桅杆上还挂有一面写着“游”字的帅旗。李勇暗忖:这下完蛋了!虽说自己这方拥有近百条大小船只,还有近万名部众,然队伍刚吃了大败,士气正低,现在连水米都未进,均只恐逃命还显不及,哪能去与精锐的清军抗衡?

惊魂未定的李勇忙与陈阿枝说道:“我们还是转舵回避吧?”

陈阿枝虽说是一个煮饭婆,但她场面上见识颇广,什么三教九流和惊奇险事,她也逢迎过和听说过。所以,陈阿枝平时是胆大敢为,泼辣逞性。她听李勇的意思是又要逃,几乎是气急攻心,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恼,怒道:“你起事以来都建了什么功劳?你除了逃还有什么?这次朱大哥和黄二哥委派你来又是干什么的?是叫你来葬送兄弟们性命的?逃,你看你能逃得了吗?清军的船快,离我们只有十里,你能发现他们,他们也发现了我们,他们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这里一逃,军心更惶,阵脚更乱,那不又是任人宰割吗?你我的命就要休在这海里了!”

陈阿枝连珠炮似的一顿质训,虽是显得有些零乱和?嗦,但确有几分理性和气魄,使李勇不免汗颜怀惭,只好轻言反问道:“我的婆娘啊,那你快说怎么办才好哇?”

“这回听我的,只有聚众全力一拼!虽然刚吃了败仗,但我们的人多船多,相对于清军的二十条船我们仍是占着优势。我们要跟弟兄们说清楚,眼下是与清军狭路相逢,惧死者必死,捐生者必生,这就是所谓的置死地而后生。这样我们或许还有生路,或许还会打他个漂亮仗,以雪刚才大败之耻。”陈阿枝照着平时在听说书时学来的几句记得深的话断然说道。

“嘿嘿!你这婆娘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招术和这些词语?还真是比我强一点,我还以为你光只会睡觉呢,佩服。”李勇嬉皮笑脸地摸了摸陈阿枝的脸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比你强,当然,只比你强哪能算强?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作贱斗嘴,应敌要紧。”陈阿枝说罢跳上船头大呼道:“兄弟们,大家听着,清军是要置我们义军于死地才肯罢休,他们像狼一样没有人性,像虎一样残暴,他们刚才用炮来打我们,用药来毒我们,现在又挟势逼来不要我们回岛,我们已经是没有退路了,等死不如拼命,大家上啊!”

这些带来的部众大都是渔民出身,深懂水性,水里的把式比岸上强。他们也看到了目前的情况是只有一拼方能脱险。于是一个个都是涨红了双眼,忍着饥渴,不要命地驾船向清军的舰船冲去。顷刻间,只见近百只小船已朝清军的大船团团围去。

清水师游击游崇功率舰船二十艘和兵将六百余人是从鹿耳门保护着官员、民众撤向澎湖的。在途中因被飓风所阻,所以耽误了许多行程,此刻快抵近澎湖时,却与败溃下来的李勇之众在海上相遭遇。

游崇功立在船前的指挥舱内,举着单筒望远镜一直在眺望着前方,当他遥见到澎湖列岛时也发现了李勇的船队,见隐约有百余条船且没有标记,凭着职业的敏感力和判断力,他认定这是贼人的船队,因为安平已被贼人占据,澎湖的林亮不可能轻率而出。眼下突遇强贼,相距不过十海里,避是显然无法避之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千钧一发之时,游崇功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舰船上还载有许多背井离乡的鹿耳门民众人等,心忖:自己没能守卫住他们的家园已是万分愧疚,此时决不能让他们也跟着自己一起去遭遇强贼以至临险送命。

游崇功即与身边的指挥船管带说道:“情况恶劣,大战在即,此舰和兵舰交我,你速去后面指挥载有官员、民众的十艘舰船后撤,再绕道去往澎湖,我在此断后挡贼!”管带不敢迟疑,应声而去。

游崇功焦急地后顾着,须臾见后面的十艘舰船已经开足马力向后驶动方深深地出了口气。游崇功转而举镜再向贼船队望去,见贼船已纷纷破浪蚁涌而来。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敌我态势,认为双方的势力实是悬殊太大,此时惟有抱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信念和勇气方能还有一线希望。

“传令!所有舰船以我旗舰为基准,于我两侧一字排开,成战斗队形全速向贼船靠近,待贼船进入我火炮射程后,听我挥旗号令,一起先集中所有舰船左右舷的排炮轰击贼方大船灭其主力,伤其元凶。而后再逼近冲击贼船,以我舰高船大为凭,用火枪、强弩射杀贼众,迫使贼众跳海自尽。”游崇功冷静地下着指令,一旁的信号兵则立即将这道指令用旗语传至了各舰船。

顷刻,只见其它的九艘清军舰船齐向游崇功的旗舰拢来并一字排开。游崇功举刀呼道:“将士们,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全速前进,放手一战,以补鹿耳门没有杀贼之憾!”

然而令游崇功没有料到的是,对面李勇的万人之众已是成了为了活命而去拼命的一群疯子。他们驾着船如蚁蜂一般玩命地围扑过来,来得迅速,来得凶猛。在游崇功下令开炮后,仍见那贼船只前不退,被炮火掀翻了一层又上来一层,大有前赴后继之势。海面上,霎时间掀起了无数个百丈高的水柱,拍打着和卷翻着无数具血肉的尸首。

李勇与陈阿枝嚎叫着,指挥亡命之徒一边猛扑一边也开始用火枪和弓弩射杀攻击清军,也使清军伤亡极大。两支都抱着拼死一战的船队在这里直杀得山呼海啸、天昏地暗。

这场遭遇战毕竟贼众人多船多,一会儿,清军各舰船的舷边遂围满了许多敌船。这时,清军的火炮已失去了作用,游崇功忙急令用火枪和强弩射杀,然贼众凭得就是人海战术,欺着清军人寡,仍是冒死拼命前踊。顷刻,大多是渔人出身的贼众极为熟练地纷纷攀跳上了清军的各舰船,与清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甲板上是兵器相撞,杀声震天。

清军寡不敌众,几乎是以一挡十地在做着顽强的抵抗,无一人退却,无一人跳海逃生。

有一清军壮汉,赤裸着上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污满布,显是已然经过了一场恶斗,此时他仍抱着一根断下的桅杆在奋力横扫,立将十几个贼众扫下了大海,使贼众一时侧目不敢近前。一贼众的头目趁双方相持间壮汉偶有分神之即遂瞄准机会突然跃起一刀,砍在了壮汉的右眼上,壮汉被砍得一个踉跄,桅杆丢地,那右眼珠便随之凸露出来丝挂于眼角,血溅一尺开外,但他仍站立在甲板上,大吼道:“此为父母精血,岂能有失!”怒吼间壮汉将右眼珠拔出吞下,又上前来,这头目遂又是一刀,壮汉“嘭”声倒下。

厮杀中,各舰船上的清军是越战越少,最后,都一个个被戮死在甲板上。

李勇和陈阿枝带着众人攻上了挂有“游”字旗的指挥舰,见着清军便就是劈头盖脑地一阵乱砍。一位清军千总手持着大刀,连连砍翻了十几个贼众,领着五六个清兵,身护着游崇功往舱中边战边退,不防,陈阿枝于乱军之中斜出一剑,正中那千总的腰肋,千总身子猛然一晃,刹那间,七八个贼众围了上来刀矛齐下,千总立时倒在了血泊之中。游崇功见状,圆睁双目,大喝了一声:“贼人勿跑,看刀!”喝罢,他分开兵士,持刀跃然上前,他的那口刀在贼众中上下舞动,左右砍开,如银龙翻身,如灵蛇吐信,贼众沾之即倒,碰之既亡,一气杀贼数十。游崇功的神勇将李勇和陈阿枝等贼人吓得心胆俱裂,齐往后退。

游崇功握刀睁目,与贼众相持须臾,见贼众还是源源不断地踊来,明知自己已是命在旦夕。突然,他仰天长啸,举刀面东,哀悲地言道:“杨树公,我的好兄弟,哥哥的家眷这就要全托付于你了!”说罢遂将刀猛然划向了自己的颈脖,直然仰倒。游崇功与杨得紫同为辽阳人氏,游崇功大杨得紫五六岁。二人同调台湾后,因是乡亲且又性情相近、志同道合,便结拜了生死。游崇功去年才完婚,妻黄鹃儿为福建海澄一小户人家之女,前三个月黄鹃儿为游崇功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名儿还没取,只专等游崇功今年探亲时再行取名,意求天伦之乐。

李勇和陈阿枝等人望着游崇功倒下的躯体,只惊骇得张着大口,瞪着大眼,半天僵尸般立在原地,心魄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