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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上帝创造的最美的语言

音乐和舞蹈一定是上帝创造的两门最美的语言。

舞蹈——弗拉明戈

吉普赛人说:“它就在我们的血液里!”

在异族人眼里,它是吉普赛,是卡门,是那些来自遥远异乡的,美丽而桀骜不驯的灵魂。

它就是慷慨、狂热、豪放不羁、妖娆艳丽到能让你怦然心动又婉转惆怅到让你泪盈于睫的弗拉明戈。

位于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地区的塞维利亚是弗拉明戈的发源地之一。

由于乘坐午夜航班,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两人绝对是风尘仆仆,而且还在乘坐巴士去旅馆途中坐过了站。

清晨的天气有点阴,我俩都没怎么多话,只是拖着沉重而巨大的行李箱在青砖马路上默然往回返。

道路两边是不知名的树木,间或还有几棵结满墨绿色果子的桔子树。与风格张扬瑰丽的巴塞罗那相比,这座城市实在不算是令人惊艳,加之一晚上没睡,我们没什么心情欣赏,只是在穿街过巷的过程中偶尔多看几眼某些建筑顶端颇有宗教气息的纹饰。

旅行箱的轮子在青砖马路上发出沉闷而聒噪的声响,那个藏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青旅实在太难找了,迷宫一样的街巷里我俩无助地穿行,在问了五六个路人,来来回回前前后后转了好多遍之后,我们才成功入住。

老板是个英俊的英国青年,能够流畅地说好几个国家的语言,他热情地帮我们定好了晚上观看演出的票,我俩在附近的一个小餐厅吃了点简单的tapas就回旅馆收拾休息。

当时我正被一本小说虐得死去活来,躺在床上为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落了会儿泪才沉沉睡去。

一早就醒来的Helen在床上玩手机,看我疲惫便没忍心喊我起床,于是这一觉醒来就是下午三点多了。时间有限,我们并没有去各个景点,只是在步行去车站买票途中随意赏玩了一会儿。

从繁华的都市到如此安详宁静的地方都有种归园田居的感觉了,除却天色不佳之外,其实也算别有风情。

回来的路上下起了不小的雨,我俩吃了晚饭直接回旅馆等待晚上的演出。

青旅老板说很多小酒馆里只需要十多欧的酒水钱就能免费观看表演,不过我们还是选择了价格高好几倍却专业的演出。

不想演出的地方也是个不大的酒馆,门外挂着几幅舞蹈的照片与其他门庭区别开来。

我们到的时候门外已经排了不少人。慕名而来的各个国家的男女老少小声交谈着,全然没有在细雨中等待的焦躁,相见便是缘分,宁静的夜晚,他们与马上便会擦肩而过也许今生再也无缘相见的过客互相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边的故事,排遣等待的寂寞。

昏黄的路灯氤氲的光线中石块铺就的街道简直可以用明净形容了。两边黑白两色的建筑整齐挺立,天空沉沉,远处一点朦胧的星光闪耀,很是普通的巷景,不知为何,漫不经心地一回头间我竟觉眼前景色美得让人转不开视线。

酒馆里面实在不大,却胜在精致整洁,进门左侧的高台上有个迷你酒吧,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姑娘为每一位顾客端来了免费的酒水。红色的液体,里面添加了各色水果,之前晚餐的时候已经品尝过,只是这一大杯的味道竟是格外的好。

房间装饰得甚为典雅,一幅幅舞者的图画在演出开始前更是引得人翘首企盼。

终于,观众席上灯光熄灭,并不大的舞台周遭亮起了两盏不算明亮的灯光。

四位男士从舞台左侧的狭窄楼梯内依次出场,其中两个抱着吉他坐在舞台最里面,另两人分别站在两侧。

最先开口的高个子男子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声音浑厚而苍凉,略微沙哑,那些我完全听不懂的歌词刚一出口就带上了些许悲伤的色彩,每次挑高音调的时候他都会闭上眼睛,仿佛诉说的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情感。

掌击和脚踏声也随之响起,间或还有由一个大胡子演奏者手中流泻而出的吉他声。

几声吟唱之后,其余几位男子异口同声地低声回应,他的悲伤他们一定都懂得清晰,不似我们这样雾里看花般朦胧。

穿着暗红色长裙的舞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长发用两只亮光闪闪的发夹一丝不苟地别在脑后,她体态丰腴,不太年轻,也没有浓妆艳抹,五官却非常迷人。

舞者在身后伴奏者一个接一个的吟唱中缓缓伸展手臂,她身姿柔美,一转身一回目间尽是悲悯而桀骜的风情,长长的裙裾下低跟的鞋子随着伴奏铿锵有力地撞击着地板,并且随着节奏的加快而越来越迅捷。

歌者的声音愈加嘹亮有力,掌击声和脚踏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吉他的弹奏也快速了起来。

只见舞者一个转身,双手利落地提起裙裾,修长漂亮的两条小腿随着舞步摆动,到最后脚上的节奏太快,简直让人应接不暇,仿佛你的一颗心也跟着这音乐这舞蹈激昂起来,光与影的变幻中,视线里只能容得下舞者冷艳魅惑的眼神,柔软的臂膀,旋转的身形,如水的裙裾,结实的小腿,以及跳跃踢踏的脚步。

第二个舞者是位体型消瘦纤长的男子,微卷的发,考究的西装,衬衫衣领处还绑了鲜红色的领结。他的舞步与女舞者的柔美冷艳不同,更加热情张扬,一双纤长的瘦腿演绎出的舞步却矫健非常,地板被踩踏得咚咚响,跟着他的热情一起震动起来。

舞到极致,身上的西装俨然已经成了累赘,他低眉处拉掉脖颈上的领结,又一个转身,外套便被潇洒地甩了开去,整个人仿佛也随着舞蹈浴火重生,铺天盖地的狂野气息扑面而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黑色的衬衫衣领敞开着,胸部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不停,古铜色的肌理在晕黄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紧致结实。

这一刻,他摆脱了纤瘦的体型,不再单纯是一个舞者,而是力与美的化身!

第三位舞者仍旧是女子,黑亮的发髻上插了艳丽的红花,与红色的唇交相辉映,并不精致的容颜也骤然风情起来。她着黑色的长裙,荷叶边纷繁复杂,裙裾长长地拖在身后。她双手中拿了两个铜质的小铃样貌的乐器,使得动人心魄的击打节奏更加空灵,长长的裙裾在她身后飞扬舞动。

不需要艳丽的服装,漂亮的容颜,她就已经是高傲的孔雀,目空一切,世间万物臣服在她热烈的舞步中,她的风华无人能及,纤柔的身躯召唤来了令人震撼的极致力量。

舞至最后,舞者一遍遍鞠躬羡慕,除了掌声之外我们已经忘记言语,只觉得眼眶温热,有些不能言语的情绪就那样无声地流泻了出来。太美了!

最后还有双人舞,混合舞,每一场中间我们都屏息凝神,每一场结束都是掌声雷动。

那个雨夜,小小的酒馆中,舞者们在舞台上用汗水和热情把他们的一部分灵魂与我们分享。

纵使生命颠沛流离,他们也从不曾屈服,纵使潦倒悲伤,他们也秉承着令人震撼的勇气活得浓烈恣意。这舞蹈的美值了我们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等待。

奔放却无情,热烈却悲伤,恣意而又缠绵,华美而又空灵,冷漠而又倔强,我想在巴黎圣母院前热舞的红衣女郎爱斯梅拉达该是多么的张扬明艳。

这世间有一种缺憾叫太过美好吧,所以不管是这场舞蹈还是《巴黎圣母院》中那个红衣的吉普赛女郎都因太美而让人心生伤悲。

塞维利亚唯一的收获便是这场舞。

不来,便是遗憾终生。

音乐——印第安之声

他们五官棱角分明,眼睑下面分别是斜斜的两道白蓝色的油彩。长长的黑发披散着,头上顶着漂亮的羽毛冠饰,色彩斑斓的服装、独特个性的首饰,周身每个细节都散发着原始的狂野气息。

一人持洞箫,另一人握排箫。

从他们口中流泻而出的是潺潺的流水巍巍的高山,是苍翠的森林广袤的土地,是浩瀚的大海翱翔的雄鹰,是一朵花开一片叶落一滴雨坠一阵风过,是飞雪飘飘白云悠然,是冰的明净火的热烈,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命用灵魂翩翩起舞的声音。

这样的世间至美面前,任何言辞文字都显苍白无力。

此刻,你不能迈步,不能眨眼,甚至不能呼吸,过多的动作只是亵渎。

你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震撼,是倾服,是对美的虔诚敬畏。

我呆呆地站在两个印第安人面前,山高水长、天广地阔呼啸着扑面而来,也许只是短暂的一瞬,却又像是漫长的一生。

曾经所羡慕的,此刻成真,我亲眼看到了他们,亲耳听到了如此美妙的天籁,他们用音符把整个世界带到了我眼前,这一场聆听告诉了我幸福的真谛——

返璞归真。

这一幕发生在马略卡岛上,那是我第二次参观跳蚤市场。离海不过十几米的宽阔街道上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饰品瓜果菜蔬,如此大排档式的市集虽然比马德里的规格高了许多,却依旧没什么新奇之处。

我跟在大家后面一路漫不经心地走着。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连从海上吹来的风都有些懒洋洋的,顿觉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大街闹市中,空灵的乐声乍然响起,我猛然回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之

外,两个奇装异服的印第安人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从未知的世界突然降临,就那样轻易地吸引了我的视线,只是匆匆一瞥间魂为之销神为之夺,惊喜总是这般突如其来。

显然,作为参加集市的摊贩,他们吹奏如此美妙的音乐主要是为了招徕顾客。

小摊上的手工艺品每一件都漂亮到极致,只是最吸引我的终究只是音乐,甚至后来待其他人逛了一圈会合后我们还在附近的小酒吧前坐了很久。

中午集市会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停止交易让商贩吃饭休息,我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印第安人拿掉头上的羽冠,脱下外面的华服,抹掉脸上的油彩,变身跟我们一样的平凡,T恤牛仔裤,强壮而又时尚,其中一人许是因为我注视的目光太过炽烈,还跟我笑了下,点点头。我受宠若惊,赧然一笑,恍若大梦初醒。

不过,能在这样美妙的音乐中大梦一场,又何尝不是一场美妙的体验。

在这场旅行中,奇遇多多。

我想上帝实在用心良苦,他深知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真与假共生,善与恶同在,美与丑俱存,所以才给了人一双眼睛和两只耳朵。在用一眼一耳发现聆听真善美的同时我们也要用另一眼一耳正视甄别假恶丑,有所区别,美是为美,丑才是丑。莫要在美里过度迷醉,也莫要在丑里绝望沉沦。

在尘世里做一只迷惘挣扎的蜉蝣,也很好。

最后一站

新月之城——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