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全书(第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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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始有终为贵

【原文】

沅浦九弟左右:

正七归,接一信。启五等归,又接一信。正七以疟,故不能遽回营。启五求于尝新后始去。兹另遣人送信至营,以慰远廑。

三代祠堂或分或合,或在新宅,或另立规模,统俟弟复吉后归家料理。造祠之法,亦听弟与诸弟为之,落成后,我作一碑而已。看地之事,觉十现在代觅,冒暑裹粮,一出动十日半月,又不取我家盘缠,颇为可感。惟吉壤难得,即仅图立患之免,亦不易易,余意欲王父母、父母改葬后,将神道碑立毕,然后或出或处,乃可惟余所欲。

目下在家意绪极不佳。回思往事,无一不惭愧,无一不偏浅。幸弟去秋一出,而江西、湖南物望颇隆。家声将替,自弟振之,兹可欣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望弟慎之又慎,总以克终为贵。

家中四宅大小平安。二十三四大水,县城、永丰受害颇甚,我境幸平安无恙。闻季洪有油在永丰,亦已被淹,渠信来之详也。澄弟以三十日赴永丰,因修丞署及蝗虫事。

弟寄归之书皆善本,林氏续选古文雅正,虽向不知名,亦通才也。如有《大学衍义》、《衍义补》二书可买者,望买之。学问之道,能读经史者为根柢,如两“通”(杜氏“通典”、马氏“通考”)两“衍义”及本朝两“通”(余乾学《读礼通考》、秦蕙《五礼通考》皆萃“六经”诸史之精,该内圣外王之要,若能熟此六书,或熟其一二,即为有本有未之学。家中现有四“通”而无两“衍义”,祈弟留心。弟目下在营不可看书,致荒废正务。天气炎热,精神有限,宜全用于营事中也。余近作《宾兴堂记》,抄稿寄阅。久荒笔墨,但有间架,全无精意。愧甚愧甚。顺向近好。

兄国藩手草五月三十日

再,弟尚有二女未许字人。余前与次青约请两家订为婚姻,以申永好。渠二子皆已定聘,余许以渠若于三年之内续生男子,即以弟本年生女许之。当复信之时,未曾与弟往返函商,亦因弟与温、季两弟平日皆佩服次青之为人也。兹特奉告,望弟莞允。次青节孝之后,此次赏不偿劳,余实负之。将来天佑其家,必有余庆也。又及。

此次信交龙勇六送营。勇六即愿留营,不复带回信归也,望弟收用之,倘有家信,另派长夫送旧可耳。抚、建之贱,究系窜闽?抑仍入渐?望查明寄归。

玉班观察家订婚之说,余主持之,尽可对,九弟妇意欲少缓,仍请弟为主。月半道场亦待弟归再办也。

余有戈什四人(陈考元、向子荣、蒋魁宾、詹鸿宾)在得胜营,望告知普钦堂,遇便保之。又罗德煌从我最久,现在刘培元营,宜设法优保之,可与刘一商也。余不一一。

再,近日天气炎热,余心绪尤劣,愧恨交集,每中夜起立,有怀吾弟,不得相见一为倾吐。外间讥议之辞,弟应得闻十一,便中可密及也。弟近日所事俱合于理,余甚欣慰。惟闻早间晏起,临事少庄敬之象,是亦宜速改者。至嘱至嘱。外江西抚藩粮道信三作,次青信一件,即日专丁驰送。前杨、李、彭公信尚无复音,何也,浙抚信一件,浙绅信一件,专勇飞送次青处,由次青派丁送杭州也。又行。

兄国藩再具五月三十日

【译文】

沅浦九弟左右:

正七回来,接到一信。启五等人回来,又接到一信。正七患疟疾,所以不能马上回营。启五要求尝新后再回去。现另派人送信到营,以慰远廑。

三代祠堂分建还是合建,或者建在新宅,或者另行建筑,均等弟攻克吉安回家后料理。造祠堂的方法,也由弟与其他兄弟商议,落成之后,我只不过立上一块碑。看地之事,现在由宽十代为寻觅,他冒着酷暑带着口粮,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又不要我家的盘缠,很是感人。只是好地难得,就是仅要求避免五患,也不容易。我的意思是祖父母、父母改葬以后,将神道碑立完,然后或出去或留下,才能唯我所欲为。

眼下在家情绪不好,回想往事,无不惭愧,无不偏浅。幸亏弟去年秋天一出去,在江西、湖南声望日威,家门兴旺,自弟振兴,兹可欣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望弟谨慎又谨慎,总要以有始有终为贵。

家中四宅大小平安,二十三日大水,县城、永丰受灾很重。我们这坐幸而平安无恙。听说季洪有油在永丰,也已经被淹,他来信没有详细说明。澄弟在三十日赴永丰,为的是修建丞署和蝗虫的事。

弟寄回来的书都是善本,林氏续选的《古文雅正》。虽以前不太知名,但也是通才。如果有《大学衍义》、《衍义补》二书可买,望买下。学问之道,能读经史是为根底,如果“两通”(杜氏《通典》、马氏《通考》)两衍义及本朝“两通”(徐乾学《读礼通考》、秦蕙田《五礼遁考川》都是集“六经”诸史的精华,为内圣外王之摘要。如能熟读这六部书,或熟读其中一二,就是有本有末的学问。家中现在藏有“四通”,而无两衍义,望你留意。弟目前在军营中不能看书,以免荒废军务正事,天气炎热,精神有限,应全用在军务之上,我最近作了一篇《宾兴堂记》,现将抄稿寄去一阅笔墨荒疏,只有间架,全无精意。愧甚愧甚。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五月三十日

再,弟还有二女未许配人家,我上次与次青相约请两家结为婚姻,以申永好。他两个儿子都已定婚。我答应他如三年以内他能再生男孩,就以弟今年生的女子许配他。当时复信未曾与弟写信商议,也是因为弟与温、季两弟平日都佩服次青的为人。现特奉告,望弟应允。次青是节孝之后,这次又赏不偿功,我实在对不起他。将来天保佑他家,必有余庆,又及。

这次信交龙勇六送去营中。勇六愿意留营,不用带信回来,请弟收留他。如果有家信,另派人送来就行。抚、建之敌,究竟足要人闽,还是要入浙,望查明寄信告知。

玉班观察家订婚,由我主持,尽可应对。九弟妇意思要等等,仍请弟主持,月半的道场也等弟回来再办。

我有戈什四人(陈考元、向子荣、蒋魁南、詹鸿宾)在得胜营,望告知普钦堂,遇到便利的时候保举他们。另外罗德煌跟我时间最长,现在刘培元营,应当设法破格保举,可同刘商量一下,余不一一。

再,近日天气炎热,我心情很坏,愧恨交集。每天半夜起立,怀念我弟,不能相见而一一倾诉。外边的讥讽之辞,弟应能听到一些,顺便可密信告我,弟近日做事都很合理,我甚欣慰。只是听说,早上迟起,遇事不够庄重,应迅速改正。至嘱至嘱。另外有江西抚、藩、粮道等三封信,次青一封信,即日派专人送去。上次杨、李、彭诸公还未复信,为什么、浙抚一封信、浙江士绅一封信,派专人飞送次青处,由次青派人送往杭州。又行。

兄国藩再具五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