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是看日出的好地方,天渐渐放亮显出崖边盘坐的老人来,这老人便如这万丈高峰的一块顽石早已经同这天下的一切融为一体。
一轮红日从东方慢慢升起,化开山间的晨雾,世间万物受到了召唤,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群鸟开始在山林间觅食,在孟晖耳中甚是聒噪,好好的一个美梦便被它们给吵醒了。半眯着眼整理好装容,徐岳九儿还没回来,这几日孟晖也习惯了两人玩失踪,洗了把脸便想到找张传玉去。
孟晖心里记挂,几天前曾闻有位长老欲收自己为弟子,这法‘会也结束了是该问一下了,径直往张传玉的居所而去。
张传玉住处在另一个山头,这里过去还要攀爬数里的山路,一路走来,欣赏着晨光美景倒也不觉得太累。只是行到断崖前却是犯了难,这断崖上有一十丈来长的铁索桥,前几日来的时候上面还铺了木板,怎的今日只剩下黑油油的几条铁索。孟晖扶着木桩,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崖下看了眼,只见得下面雾气缭绕朦胧胧的看不到底,一阵风吹过孟晖顿觉得头晕目眩,吓得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孟晖一屁股坐在地上仍觉得天旋地转,直到抱住了身边一颗碗口粗的松树方才好些。
断崖那边便是张传玉的屋子,自己焉能被这点困难所阻?孟晖抚了抚跳的扑通扑通的胸膛,深吸了几口气后站起身来,两手对成喇叭状冲了断崖对岸大喊道:“张传玉……张传玉……快点出来接我,桥上木板被人拆了,过不去了。”
一连喊了三声也未见张传玉出来,还以为张传玉不在,扭头便要走。
“孟公子,这就要走了吗?”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颇为熟悉,但也想不出是谁,孟晖抬头寻了一圈也看不到人在哪儿。
“是哪位前辈喊我?可是有什么指点。”孟晖不傻,转眼便想到木板很可能便是被此人抽走。
“孟小友可是为拜师一事而来?”那声音哈哈笑了两声。孟晖听了不由一愣,“不错,前辈如何得知,难道前辈便是云鹤真人吗?”
“不错不错,鄙人正是云鹤,小子还算机灵。”
孟晖听得对方承认大喜,冲了断崖扑通一下跪倒地上磕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那声音哈哈笑了笑道:“不急不急,要想成为我的弟子还需要通过一桩考验。”
孟晖跪在地上急道:“前辈请说,弟子必定完成。”
“恩,好好好!”那声音连道三声好后接着道:“你且往前看来。”
这次声音听得真切,孟晖循声往断崖对岸望去,隐约看见一个苍老的背影端坐在对岸的松树下。那声音好似知道孟晖看到了自己又道:“想要拜我为师,便靠自己的力量从这桥上过来,在我面前磕上三个响头。我便正式收你为徒,传授那天地大道。”
孟晖听后大吃一惊,怪不得铁桥上木板被抽,再往对面望去,一阵烟雾飘来已经把老道身影遮住。孟晖呆坐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慢慢的爬起身来,将长袍束在腰上扶了木桩小心的挪到崖边。
崖下依旧烟云滚滚,看的孟晖心惊肉跳,只是这会儿下定决心必须要经过这项考验,双手颤颤巍巍的攀住了一根铁索,手脚并用倒吊在上面,一点一点的往对岸诺去。
高山上风大,那铁索又绷的不是太紧,一阵大风吹过,孟晖随了铁索荡来荡去,直吓得孟晖惊声尖叫。声音在上中回荡,像是在嘲讽着孟晖的勇气。
十丈距离并不算远,原本几十步的距离,孟晖却攀爬了近半个时辰。等爬过断崖,松开铁索躺倒在地,孟晖已经全身大汗淋漓。
孟晖平日骄纵惯了,手无缚鸡之力,让他这么爬过来也是到了极限。躺在地上休息了一炷香功夫,这才想起拜师的事来。赶紧踉跄着爬起身,往松树下看去。
只见一个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听得孟晖惊诧道:“怎么是你?”
这时候听得几声哈哈的笑声,孟晖抬头看去,只见张传玉跟九儿徐岳三人一同从屋里走出来,孟晖手指着三人“你……你……”,话已经说不出来。
九儿嘿嘿笑道:“孟公子想不到吧,不过你也太笨了点,再去找几块木板轮流铺过来便是,枉我还把木板给你丢到路边几块。”
孟晖一听大怒:“好啊,感情那木板是被你抽走的。”拖着疲软的身子跟九儿打闹成一团。
张传玉冲了老头施礼道:“长老,孟公子可是通过了?”
众人一起去看那云鹤长老,只见其点了点头:“过了过了,来来来快快过来拜过师傅吧。”
孟晖看着眼前的老头苦笑不得,想自己千辛万苦来到龙虎山,结果还是一样。苦笑着上前两步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师傅。
老头笑呵呵的:“乖徒儿,老头我等你好久了,早拜我为师何必受今日之苦。”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平远城几人偶遇的老头方云。
孟晖一脸疑惑道:“师傅不是说您是正一门的,怎么又成了这清虚宗的长老?”
一旁的张传玉接话道:“孟兄有所不知,这清虚宗三百年前便被称为正一门。”见三人都向自己看来,张传玉尴尬道:“我也是偶然听长辈提及,因果还是请云鹤长老明示吧。”
众人又一块看向方云,方云见众人反应显然都极想知道,乐呵呵笑了笑道:“这本是门中隐秘,既然你们几人想知道,我说完后可不要随便传人。”
几人连忙应是。
这正一门三百年前已经是修行界的大派,只不过因为一事起了争执,此事之后正门一的掌门不久便坐化,门中两派相争更烈。两派人渐行渐远,以现今清虚宗掌门碧游真人的师傅明觉上人为首的一脉另立门户清虚宗。另一脉则是由明觉上人的师弟明远道人为首,这一脉从此隐居深山不问世事。明远道人这一脉本身人就不多,走的走散的散,从此再也没了正一门。
正一门分化后,清虚宗难有往日辉煌,明辉上人下令广募弟子,重整山门,仍然尊明远道人一脉为清虚宗长辈,试图将清虚宗发扬光大。现如今方云师傅这一脉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几人听了方云所说自是啧啧称奇,九儿是好事的主,对那事却是颇为好奇,不由问道:“方前辈三百年前也已经修道大成,到底是为何事两派人起了争执呢?”
张传玉对清虚宗建立以来的事也有耳闻,但是对那事却从没听过。这会儿九儿问出来,张传玉自是附和。
方云见几人都是好奇,嘿嘿笑了笑:“往事如烟,过去便过去了,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显然是不想说了。
那边的孟晖还跪在地上,听了方云一通话腿早已经跪麻了,一脸的苦相。方云见了自是哈哈大笑,“起来吧,你师傅我这里没这么多礼数。”
孟晖听了赶紧爬起来白了一眼嘴里咕哝着:也不早说。
方云收了这活宝弟子,心情大好,邀请几人去平远城喝茶。几人均是有所打算,便先记下了。
也不见方云如何施法,拉过了孟晖,脚下便升起一朵白云,很快消失在三人视线里。
张传玉这几日与两人相处颇为融洽,便想邀请二人多盘桓几日,只是两人心中还记挂着师傅,见方云跟孟晖走了,便借机提出辞行。
张传玉颇为失望道:“二位兄弟走后,也不知道何日才能相逢。”从怀中摸出个玉瓶接着道:“我这里还有几颗固元丹,两位不嫌弃就请收下,我清虚宗好歹也是名门大派,日后还可炼制。”
九儿也不客气,笑着接过:“够兄弟,希望下次见面不要时隔太长。”
两人同张传玉道别,施展遁法往西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