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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普罗米修斯

世上第一批人就这样出现了,他们世代繁衍生息,不久形成了一大群,遍布世界各个角落。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怎样使用他们的四肢,也不知道该怎样使用神赐的灵魂。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梦中的人一般,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不知道怎样发挥自身的作用。他们不知道采石烧砖,也不知道砍伐林木制成椽梁,然后再用这些材料建造房屋。他们如同蚂蚁一样,蛰居在没有阳光的土洞里,觉察不到冬去春来、时光变换,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毫无计划。

于是,普罗米修斯便来帮助他们。他教会他们观察星辰的升落,教会他们计算,教会他们利用书写符号相互交流内心思想,还教会他们给动物套上轭,让牲畜分担人的工作。他给马套上缰绳和车,作为人们的坐骑。他发明了船和帆,让人们下海航行。

他无微不至地关心人类。那时候,人们生了病不知道该用何种药物,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也不知道如何减轻痛苦。由于缺乏药物的治疗,许多人悲惨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普罗米修斯教导他们调制药剂来去除疾病。他还教会他们预知未来,教会他们解释梦境,解释飞鸟和祭祀所预示的各种征兆。他引导他们勘探地下矿产,让他们发现矿石,开采铁和金银。总之,他教会他们各种技艺,让他们生活得更加美满幸福。

不久前,宙斯放逐了他的父亲克洛诺斯,推翻了古老的神祇族,普罗米修斯也出身于这个神祇族。现在,宙斯和他的儿子们是天上新的统治者,他们开始注意到刚刚形成的人类了。他们要求人类敬重他们,并以此作为保护人类的条件。有一天,神祇们在希腊的墨科涅集会商谈,确定人类的权利和义务。普罗米修斯以人类维护者的身份出席了会议。在会上,他设法使诸神不要因为答应保护人类而提出苛刻的献祭条件。

这时,他的机智驱使他欺骗了神祇。他代表他的创造物人类宰杀了一头大公牛,请神祇拿他们所喜欢的任何一部分。他杀完之后,将它分为两堆。他将一堆放上肉、内脏和脂肪,用牛皮遮盖着,顶上放着牛肚子;另一堆,他放上骨头,巧妙地用牛的板油包裹着。而这一堆却比较大一些!全知全能的宙斯看穿了他的骗局,说道:“伊阿珀托斯之子,我的好朋友,你的分配是如何的不平均啊!”

这时普罗米修斯相信他已骗过宙斯,暗笑着回答:“显赫的宙斯,伟大的万神之王,取去你想要的吧。”宙斯禁不住怒火中烧,但却不露声色从容地用双手去拿雪白的板油。当他将它剥开,看见剔光的骨头,他假装只是这时才发觉被骗似的,严厉地说:“我非常清楚,我的朋友,啊,伊阿珀托斯之子!你还没有改掉你欺骗的伎俩!”

宙斯因为自己受了欺骗,决定报复普罗米修斯。他拒绝向人类提供他们生活不可或缺的最后一样东西:火。可是普罗米修斯非常机敏,马上想出了巧妙的办法。他拿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秆,扛着它走近飞奔而来的太阳车,将茴香秆伸到它的火焰里点燃,然后带着闪烁的火种回到地上,很快第一堆木柴便燃烧起来,火越烧越旺,烈焰冲天。

宙斯见人间升起了熊熊火焰,于是大发雷霆,他眼看已无法把火从人类那儿夺走了,便很快想出了新的灾难来惩罚人类,以抵消火带给人类的幸福。他命令以工艺著称的火神赫菲斯托斯造了一尊美女石像。

雅典娜由于渐渐嫉妒普罗米修斯,也对他失去了好意,她亲自给石像披上了闪亮的白衣裳,蒙上了面纱,头上戴上了美丽的花环,束上了金发带。这条发带也是赫菲斯托斯的杰作,他为了取悦他的父亲,就十分精巧地制造它,细心地用各种动物的多彩的形象来装饰它。神祇之使者赫耳墨斯馈赠这迷人的祸水以言语的技能,爱神阿佛洛狄忒则赋予她一切可能的媚态。

于是在最使人迷恋的外表下面,宙斯布置了一种眩人耳目的灾祸。他将这女子命名为潘多拉,即“有着一切天赋的女人”。因为每一个天上的神祇都给了她一些对于人类有害的赠礼。最后他让这女子降落在人、神都在游荡并寻欢取乐的地上。人们都十分惊奇于这美艳无比的创造物,因为人类从来还没有看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

这女人去找“后觉者”厄庇米修斯,他是普罗米修斯的兄弟。厄庇米修斯心地单纯善良,没有对这个女人产生怀疑。普罗米修斯曾经警告过他的弟弟,不要接受奥林匹斯山上宙斯的任何赠礼,而要立即把它退回去。可是,厄庇米修斯忘记了这个警告,很高兴地接纳了这个年轻美貌的姑娘。直到后来,他吃了苦头,才意识到他招来了灾祸。在此之前,人类遵照普罗米修斯的警告,因此免于灾祸,没有艰辛的劳动,也没有折磨人的疾病。

现在,这个姑娘双手捧上礼物,这是一只紧闭的大盒子。她刚刚走到厄庇米修斯那里就猛然掀开盖子,于是飞出一大群的灾害,并迅速地散布到各个角落。但匣子里还深藏着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由于万神之父的告诫,所以在它还没有飞出以前,潘多拉就放下了盖子,将匣子永久关闭。现在数不清的形色各异的灾害充满大地、空中和海上。疾病日夜在人类中间悄悄地徘徊,因为宙斯并没有给它们声音。各种不同的热病攻袭着大地,而死神,过去原是那么迟缓地趑趄着步履来到人间,现在却以其快如飞的步履前进了。

接着,宙斯开始向普罗米修斯本人报复了。他把这名仇敌交到赫菲斯托斯和两名仆人的手里,这两名仆人外号叫做克拉托斯和皮亚,即武力和暴力。他们把普罗米修斯拖到斯库提亚的荒山野岭。在这里,他被牢固的铁链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岩上,下面就是可怕的无底深渊。赫菲斯托斯因为喜欢这位提坦神的儿子,所以不太情愿执行父亲的命令,因为普罗米修斯是他的亲戚、同辈,是他的曾祖父乌拉诺斯的子孙,也是神祇的后裔。可是,执行残酷命令的两个粗暴的仆人,因为他说了许多同情的话而把他痛斥了一顿。

因此普罗米修斯被迫锁在悬岩绝壁上,笔直地吊着,不能入睡,而且永远不能弯曲他疲惫的两膝。“无论你将发出多少控诉和悲叹,都无济于事,”赫菲斯托斯说,“因为宙斯的意志是不会动摇的;你应该知道,凡是从别人那里夺得权力而据为己有的人都是最狠毒的!”

这位囚徒被判受折磨是旷日持久的,至少也得三万年。他大声悲叫,并且呼唤风儿、河川、大海和万物之母大地,以及注视万物的太阳来为他的苦痛作证。他的精神是坚不可摧的,他说:“无论谁,只要他学会承认定数的不可战胜的威力,就必须承受命中注定的痛苦。”

宙斯一再威逼他,要他说明他的不吉祥的预言,即“一种新的婚姻将使诸神之王面临毁灭”,但他始终没有开口。宙斯言出必行,每天派一只恶鹰去啄食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肝脏。肝脏被吃掉多少,很快又会长出来多少。他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直到将来有人自愿为他献身为止。

就宙斯对他的判决来说,出乎提坦之子意想之外的这件事更早地来到了。当他被吊在悬崖绝壁上已经有许多悲苦的岁月以后,赫拉克勒斯为寻觅赫斯珀里得斯的金苹果来到了这里。他看见神祇的后裔被锁在高加索山上,正想询问他怎样才可以寻到金苹果,却禁不住同情起他的命运来,因为他看见恶鹰正栖息于不幸的普罗米修斯的双膝上。

赫拉克勒斯将他的木棒和狮皮放在身后的地上,弯弓搭箭,从苦难的普罗米修斯的肝脏旁射落凶残的恶鹰。然后他松开锁链,解下普罗米修斯,给他恢复了自由。但为满足宙斯所规定的条件,他使马人喀戎做了他的替身。喀戎虽然也可以要求永生,但却愿意为这位提坦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了充分履行克洛诺斯之子宙斯的判决,被判决在悬崖绝壁上长期受苦的普罗米修斯也永远戴着一个铁环,并镶上一块高加索山的石片,以便宙斯能夸耀他的仇人仍然被锁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