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冯志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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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国耻之痛

道光二十二年(1842)春,道光帝深感妥协退让带来的耻辱。二月间,命令大学士奕经任扬威将军,侍郎文蔚任参赞大臣,再与英军打一仗,务求必胜,以雪心头之恨。

毫无军事常识的奕经,督兵三路,向驻守在浙江的宁波、镇海、定海英军发起反攻。结果,三路兵皆溃,奕经、文蔚各奔逃命。

皇帝没辙了,只得忍气吞声派耆英、伊里布向英军求和。英军岂肯善罢甘休?为了达到侵略的目的,改从长江下游进军。当时,朝内以王鼎、潘世恩为代表的主战派,强烈要求道光帝给林则徐、邓廷桢复职,重整旗鼓,御敌于国门之外。

当林则徐因禁烟获罪,被遣戍伊犁途中,正值河南开封段的黄河决口,王鼎刚刚出署东河河道总督,负责堵塞溃堤,用人孔急之机,王鼎复上疏道光帝,奏留林则徐襄助河工。治河工竣后,又奏请林为河督。是时英国侵略军正从海上北犯,道光帝怕得罪洋人,仍坚持林发往新疆。

王鼎从河南回到北京,再次向道光帝痛陈割让香港签订协议对国家的危害,还当面怒斥了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是秦桧、严嵩。

四月三十日,冯志沂的座师,军机大臣王鼎在屡屡上疏力主抗英,重新启用林则徐不被采纳的绝望中,决定悬梁自尽,以死相谏,于遗折中疾呼:条约不可轻许,恶例不可轻开,穆不可任,林不可弃!

王鼎“暴毙”于圆明园的寓所,许多生前友好,同僚属下纷纷去圆明园吊唁亡灵。

冯志沂为座师吊丧的头天,整整下了一夜雨,早上乘轿车去了圆明园,只见“山楼云惨淡,石路水喧”的景象,想到座师含恨辞世,林公远戍伊犁时,心情沉重地发出了“趋走真违性,浮沉转费才”的慨叹。

王鼎忠贞体国,爱才护才,不惜杀身成仁的烈举着实令人感动,并激起人们的反省。事后,冯志沂频频游走于师友之间,指斥奸佞,揭露军队不堪一击的现状,联名疏请改革弊政。

梅伯言先生针对沿海防卫暴露出来的问题,提出宜用“近战接敌”的战术,反对“筑台用炮,以短攻长”。还指出“中国非兵不多,粮不赢,患气不振。”

余小坡先生上书万言,弹劾琦善十大罪状,痛斥其误国病民,苟且偷安。

名士张穆深恶政治之昏暗,每在朋友雅会的场合上,激言抨击。认为清军屡战屡败,不仅仅是本国的舰炮落后,主要因指挥的错误和军队腐朽造成的。

号称“谏垣三直”的朱琦、苏赓堂、陈庆镛对主和派的一再退让,英军的步步紧逼,个个口诛笔伐,“一时文章、言论掉鞅京洛,甚至宰执亦畏其锋”。(《岭西五大家研究》)

庆霖同样是个蒿目时艰的正义之士,鸦片战争开衅以来,该人“私忧窃叹”,写出数百言的叙事诗,直指此战开启了大清国的厄运。某些士大夫明哲保身,不敢抛头露面,“而君独大声疾呼”,以至缘忧愤得病而死。

时至六月,英军基本摸透了清政府腐败无能的底细,悍然攻陷吴淞,提督陈化成血战牺牲。七月陷镇江,进犯南京。畏敌如虎的道光帝慌忙派耆英、伊里布去南京与英人议和。

八月二十九日,中、英《南京条约》正式签订,主要内容是“割让香港、五口通商”,并向英国赔款二千一百万银元。

第一次鸦片战争,清廷以丧权辱国的沉重代价画上了句号。这年,冯志沂虚岁二十七,素怀爱国情志的他,首次遭到巨大的精神打击,颓然悲叹道:“比来守口欲如瓶,广坐群哗常独默”。意识到自己官卑职微,无论怎样呼号,终究与事无权,只能默默忍受着心灵深处的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