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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巫女新娘

万娅莉

“我骑了把扫帚,要到天的尽头,没人陪伴我,我也不寂寞。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你瞧瞧,用心瞧,再用望远镜使劲瞧,就会发现有一抹黑点瞬间飞过眼前,像是乘着扫帚的女巫呼啸而过,扫帚尾还吊着圣诞老公公的大袋子。

是的,没错,她就是女巫。

一长串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方圆五百里的人家皆可听闻。

突然,“让开,让开”的柔媚嗓音由天空传来。接着,一团黑色物体由天降落,笔直地掉落在花轿上,一阵冲力砸碎了轿顶。

花轿碎裂到四方,碎片中躺着一位哀哀大叫的怪女人,她怀中抱着一把扫地用的扫帚,左手还抓着一只频频惨叫着的野猫的尾巴——她那一身奇装异服更是叫人傻了眼。

“你是谁?”

听到怪怪的口音,她十分不雅地两脚一张坐在了那一堆木头上——至少它曾经是木头,只不过现在又被打回了原样。她用长长的手指撩开额前的散发:“哦?你是哪来的鬼?”

紫绿色的眼睛?!

诅咒般的震撼射人枫的心口,他哑口无言地盯着那双出奇妖魅的紫绿色的眼瞳,仿佛瞧见其中流动的邪惑,犹如两潭深湖。

骤然,他眉头一皱,她说他是鬼!

该死的,旁人都能畏他如鬼,惟独她不行,她是老天送下来给他的新娘子。

“哇!好美的小腿肚!”黑侍卫惊叹一呼。

死黑炭!敢吃本大小姐的豆腐,不教训教训他什么是礼貌那怎么成?沙苒苒起身欲出手好好教训他时,一件大大的男人披风突然地往她身上一罩,盖住了外露的冰肌玉肤。

接着她先听到惨叫声,然后是重物撞树的声响,感觉好像很痛,她也跟着缩了一下香肩。

他们在演戏吧?音效配得真贴切,是哪位导演的古装戏,连鞋子都仿得有点年代,两侧的翔鹰绣得也满像一回事的,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上哪里挑来黑白分明的绣线和布面?

这一双鞋子不便宜吧?不知道戏演完了会不会卖?她买回去当古董玩,哪天办个化装舞会穿出来秀一秀,但是里面大概得塞一大叠卫生纸才合她的小脚。

“不许动,我还没瞧仔细。”哇噻,真棒的染功。

“姑娘,这是在下的脚。”冰冷如刀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得了欢癌呀?干什么文绉绉地用着古人的腔调说话,“借我观摩一下会死吗?”

“要不要我顺便把鞋子脱下来!”不正经的女人,枫在心里想。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做人投机是天性,别说我欺负你,快脱。”她霸道地就要动手。

“轻浮。”

冷冷的两个字止住了她的动作。

“我像鬼吗?”

搞不清楚状况的沙苒苒睁大明亮的紫绿瞳道:“像。”

“你再说一遍。”枫的声音顿然冷了十度。

“难不成你演打家劫舍的响马?你有山大王的架式喔!”

“你说我是土匪?”他一身黑锦袍配玉腰系黑翠缎带,哪来的贼子气味?

“小声点,我耳朵没聋,吓着了我要付受惊费……”沙苒苒好好笑,“当演员很好赚吧?一双鞋子对你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啊,不如送给我做个人情,怎么样?”最好他的私人物品多得连他自己也记不住,偶尔掉个十来件也不在意,刚好贴补一下她爱挥霍的小习惯。毕竟人要自私就别怕天打雷劈,她绝对是抢钱那一族。为了她的购物狂,山也可以给她移走的。

“你不怕我?”她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要男人鞋子干吗?

“我没事怕你干吗?”她将被风吹乱的秀发撩到耳后,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到底在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我是鬼战堡堡主枫。”现在他以为她会害怕了,但……事实上显然他错了。

“幸会幸会,我是不幸降落失败的沙苒苒。”还在演呀,真是尽责的演员。

“降落……你是指从上面掉下来?”他快被她搞糊涂了。她是真不怕他,而且还落落大方地像初识的朋友般与他寒暄一番,清澈的紫绿眸中找不到一丝畏意或怯色,甚至以自嘲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是走在流行尖端的演员?”

“演员又是什么玩意?”她是个谜,尽吐奇怪的语言弄乱他的判断力,“你开……你在开……开玩笑吧?”她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舌头都打结了。

六“坐在一堆朽木上舒服吧?”喜欢的话,他命人把木板钉成床送给她躺到骨头生硬。

“废话,当然不舒服。”又不是沙发或软骨头,她的生活品质要求可高了。

“那你为什么不起身?有廉耻心的姑娘不会厚颜坐在一群男人面前。”

“廉耻心一斤多少钱?哪里有得卖?要能起来,我何必赖在地上。”

“扭伤了?”枫掀开披风一角审视她的足踝。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她能安然无事是侥幸……咦,附近有山崖吗?

“轻一点,大老粗,别磨破了我的细皮嫩肉。”沙苒苒用力拍掉他的手,疼呀!嗨!只怪刚刚失控俯冲之际,她估计错了方位和角度,本该一举滑向河面直到对岸才停,谁知一阵诡异的风一吹,她就撞上这顶烂轿子。现在只求他们快点收工离开,她才好施法疗伤,不然要是被眼前的粗鲁男人胡搓乱揉一番,她不痛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

“你敢打我?”

“大哥误会了,我只是轻轻拍拍你而已。”

“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吗?”七

“你许了人?”枫冷声地问。

“你别笑死人了,这年头的女人自立自强,谁会想不开去找个蠢男人。”

“想不开?”她在说什么鬼话不成。世道炎凉,谁家的姑娘不巴望找个好夫君呢。惟独她满口的荒唐话,这时他趁她不备时轻揉那微肿的足踝。

“我没——哎呀,你……你想谋杀啊!我很穷的,杀了我……

哎,轻一点……我脚要是断了怎么办?”小人,偷袭,沙苒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含着要掉不掉的可耻眼泪,杀了她可没钱,刚刚全花光了。

“很痛?”他一脸的着急,让一帮手下蓦然瞪大眼——堡主也会温柔?

“我把你的手打断,用针慢慢挑捻,你再来告诉我痛不痛。”没看她快哭了吗?

“你不该跳崖。”一想到她可能命丧于此,手不由得又在痛处一按。

“啊——粗鲁鬼!”沙苒苒痛得眼泪滑下粉腮,哪来的崖让她跳,她还没活够本。

“叫得真难听!”他心头有些不忍,神情却冷得像霜,心中暗暗嘲笑她的兔吼声。

她含恨地一睬:“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要不然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鬼能死两次吗?”他一把抱起她,走向自己的坐骑。

“你要带我去哪里?这马摔不死人吧?”喝,好大的马。

“回堡。”枫利落地环抱着她上马。

“堡主,迎亲之事……”白侍卫站在七尺以外问,他不想落得黑侍卫一样的下场。

“取消。”他冷然地握起缰绳。

“可是只差一天的路程了。”行人走了大半个月,结果却无功而扳。

“花轿已毁,我与她无缘。”还迎什么亲,他的新娘子不就在臂弯里。

沙苒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的对话不像在演戏,而是接近现实。

“堡主有更好的人选?”他看着有点想跳下马的奇怪女子。

嘴角微扬,枫将马往后一扬,“你说呢?”八

惊愕着的数百名手下表情木然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黑侍卫冷喝一声:“你们站着当木头呀!没听见堡主有令,回堡!”

“噢!”

众人看了看四分五裂的花轿,提起脚步往回程走去,心里都有个很大的疑问——他们未来的堡主夫人好像不是很好惹啊!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