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心理学通过分析走在了前面,就像许多其他的科学一样。心理学把自我——这个自我已经被放在了简单的直觉中——分解为感觉、感情、表象等,然后它再分别研究这些东西。因此,心理学用一系列元素取代了自我,这些元素都是一些心理学的事实。但是这些元素真的是自我的组成部分吗?所有的问题都在这里,并且正是为了逃避这个问题,人们才经常把人类个性的问题说成是不可解决的。
有一件事是无可争议的,即所有的心理状态,这里指的是属于一个人的心理状态,能反映出一个人格的整体。并不存在这样的一种感情,尽管它很简单,即这个感情不会潜在地含有一个人所经历过的过去和现在,这个感情通过抽象化或者分析离开或者组建一个其他的“状态”。同样无可争议的是,没有这个抽象化或者分析的努力,在心理学科学上就没有可能的发展。
然而这个操作又包括些什么呢?通过这个操作,心理学家就可
以把一个心理状态拆分,这是为了把它们建立成为或多或少独立的实体。心理学家是从忽略关于个人的特别的色调而开始的,这个色调不能用已知的、普遍的术语表达出来。然后,他努力地在已经被简化的个人中去孤立这样或者那样的方面,这些方面有助于一个有意义的研究。例如,它是否与爱好有关?心理学家将会把无法表达的色调差异放在一边,这个色调给这个人上色,并且确保我的爱好并不是你的爱好;然后,他将会专心于运动,通过运动,我们的人格走向了一个特定的目标;他将会把这个态度独立出来,而正是这个人特别的方面,这个对于内在生活运动的观察点,这个对于具体的爱好的分析,让他建立起作为独立的事实的东西。
在这里有一个与艺术家相同的工作,这个艺术家穿过巴黎,他对巴黎圣母院进行了一个速写。这个塔楼不可分割地与整体建筑物联系在一起,它也与大地、周围的环境,还有整个巴黎联系在一起,等等。这个艺术家应该通过把它和这些事物分离开开始;人们只会记住一个特别的方面,就是这个巴黎圣母院。
现在,这个塔实际上是由石头建成的,正是这些石头的集中赋予了这个塔的形式;但是这个画家并不对这些石头感兴趣,他记录的只是这个塔的外形。因此他用外部的、图示的重建替代了事物的真实的、内在的组织结构。这使得他的画作总体上符合了对于物体的一个特别的观察点。其实还有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是对于表达的形式的选择。然而对于操作则是一样的,通
过这个操作心理学家得出了这个人整体的心理状态。这个被独立出来的心理状态几乎是一个素描,一个人工重建的开始;这一切都在一个基本的方面被考虑到了,人们对这个方面特别感兴趣,并且想要把它记录下来。这不是一个部分,而是一个元素。它不是通过分裂得到的,而是通过分析得到的。
现在,画家在这些在巴黎所画的速写下面毫无疑问地以标记的形式写下“巴黎”两个字。因为他真的看过巴黎,所以在重新回到最初的直觉时,他将会把这些速写确定在巴黎,并且把它们联系起来。但是并没有任何执行相反操作的方式;即便与人们想要的一样精确的速写有成百上千,即便有“巴黎”这个词来表示应该把它们连成整体,但是也不可能回到一个人们曾经没有过的直觉。如果人们没有看到过巴黎,就不会有一个对巴黎的印象。这完全与部分无关,而是与整体的气氛有关。
为了选择一个更能打动人的例子,为了选择一个最能完整地象征事物情况的注释,我们可以假设人们把一些随便混在一起的文字交给我,而这些文字可以组成一首我们不知道的诗歌。如果这些文字是这首诗的组成部分,那么我可以争取通过尝试各种可能的不同安排,用这些文字重组这首诗歌,就像让孩子用碎片拼七巧图一样。但是我不可能用一秒钟就想到结果,因为这些文字组合的部分只是局部的表达,所以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我知道这首诗,我会立刻把每个文字放到它原来的位置,并且我可以毫无困难地用一条连续的线把
它们捆起来。然而相反的操作则是不可能的,即便我把这些文字一个挨着一个地放在一起,我也只是描绘出了一个言之有理的意思而已。因此,我产生了一个直觉,这是我试着要回到基本符号的直觉,这些符号将会重建表达一些内容。所以,想要通过这些建立在象征性元素之上的实践活动来重建事物的观念就意味着一个这样的荒谬:如果人们注意到自己与事物的碎片没有关系,那么这些元素就不能回到人的精神中,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与符号的碎片有关。
然而,这就是哲学家的事业,他们努力地用心理状态重组人格,尽管他们坚持的是状态本身,尽管他们加入了一条线,且这条线就是用来连接这些状态的。经验论的和理性主义的人在这里都被同一个幻觉给欺骗了,他们都把对部分的注释当成真实的部分,因此弄混了分析的观察点和直觉的观察点,也弄混了科学和形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