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老父亲真真的爱他这孙,爱他这个只会转动眼睛只剩一气的孙子。并不是可怜,而是真:的爱,一种由衷的慈爱,过去我一直没法理解这种慈爱。
第二年秋季,瘫儿咽气了。他是在爷爷的无比温暖和慈爱的怀抱里走完他7岁短暂的一生,也应无悔了。那天,父亲把瘫儿抱到沙索子里火殓,把骨头捡出掩埋好,回来时哭成了泪人。好多天他饭茶不思,陷入了极度痛苦中,时不时抚摸着那个已变空的摇篮流泪。那年冬天,老父亲突然咳嗽严重,肺气肿引发肺心病,在我和家人的声声呼叫中平静地闭双眼。送走瘫儿,他似乎完成了他这一生最后项爱的工程爱的任务,终于可以放心地去了。显得无怨无悔,十分安详。
然而,他把无尽的思念和有关生命与爱的思索留给了我。我眼前经常出现他佝偻着上身摇动摇篮的影子,看见他小跑着进敁奔向瘫儿,于是我泪水涟涟。哦,父亲。
父亲遍看海
雷达连在东海最东端的一个岛,望尤际的蓝蓝的大海里就这么一个小岛,像牛角一样钻了出来。岛上的战友们很有想象力,说,我们的岛是东海长出来遥塑蓝天的一只眼睛。确实雷达连是我们祖国东海上的一只“千里眼”。
连长要求来这个岛上当连艮的时候,他父亲坚决不同意,说那儿太苦,你一个学生官会受不了的,到时别把一个连队整垮了。连长就说,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而且我喜欢蓝蓝的大海,我想今生一次看个够。连长的父亲就吼道,要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你今后就不要回来了!连知道父亲很固执,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连长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现在去把它抽回来,也不是继承广父亲血脉的他的所为。连长还是来到了岛上。
连长的父亲真的不理自己的儿子了。连长打电话回去,连长的父亲接了电话一听是连长的声音就把电话挂。连长又打了过去,连长的父亲烦了,就拿起听筒任连长在那儿絮叨。连长说,我往这岛尖上一站,蓝天下我是最高的海拔,我能寻找到种伟岸、博大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这儿的大海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大海,蓝得如同家乡的蓝天,深邃辽阔;这儿的海浪很白,白得如同家乡天上一朵朵的白云;这儿的海滩很平,沙很细,躺在上而晒光浴晒得骨头缝甩都舒服;这儿的海鲜味道很鲜,鲜得您吃了一次就会不想走……
连长每次都把这儿形容得如同天堂,把自己的感受讲得好之又好。
一年后,父亲开始和他讲话了,他对儿子说,我在山里呆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大海,那大海真的宥那么好玩叫?连长说,我囲去休假的时候就接您过来住上一段子,您就知道了。
其实连长知道,大海只有夏天那么一段时间比较可爱,别的季节可是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疯子。父亲要是在别的季节来,光那两天的船就能把他的骨头摇散架。
连长来到岛上后,一心扑在了工作上,第一年父亲不和他讲话,他也就没回家。第二年父亲和他说话了,并有想过来看海的意思,这年的夏天连长想回家接父亲过来,却因为工作上走不开而没有圆父亲的梦。过了秋天他想回去,刚好指导员家里有点事也想回去。连长一想天气不好,把父亲接过来岛上也不好玩,还是等明年再回去吧,就把休假的机会让给了指导员。
连长经常打电话给父亲,感觉亲看海的渴望一次比一次强烈。连长想接父:亲过来看海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过了儿天连长接到哥哥的电话,过两天我带父亲过来。连长一听火了,瞎扯蛋!我这儿还在搞演习呢,况现在风大浪大,父亲的身体吃得消吗?!连氏的哥哥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连长更火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说完就把电话摔了,坐到了指挥台上。
演七刚搞完的那天上午,海出奇地肃静,肃静得如同一面蓝色的镜子。连突然接到哥哥的电话,你到码头来吧!我带父亲来了。连长一听,放下电话就;以百米速度往码头狂奔。
登陆艇靠岸了,连长的哥哿捧了一个黑色的包上了岸。连长连忙问,父亲呢?你不是说他来了吗?在这儿。连长的哥哥说完,大颗的泪珠掉在了黑色的包上。他打开手上的黑,面露出了一个骨灰盒,连长一看盒子中央的照片,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在了码头上,两眼直直地盯着父亲的照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着。身后蜂拥而至来接连长父亲的战士们见了,一个个也跟着跪下来,像一群雕像。
连长哥哥哆嗦着把骨灰盒放在了连长怀里,哽咽着说,父亲您安息吧!您的小儿子现在搂着您。连长的哥哥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父亲听说你在参加军事演习,每天晚上都要看军事新闻,当看到导弹直刺蓝天,军舰划破大海时,父亲就会欣慰地笑;当肴到画面上出来人物时,父亲的眼睛会仔细地搜寻着,嘴中就会唠叨着,会不会有我的小儿子呢?父亲卷到演场时那么大,就硬不要我们告诉你他病重0他临终前仍嘱咐我们,不要:你知道他的消息’以免你分心,把演习搞砸,那么他到九泉之下也不会职目的弟弟你知道吗?讲舟乂抬手擦把眼泊父亲非常固执,和你闹翻后,他不好改口,就借说想来君海实他是想:你回来,好看看你这个小儿子啊!他临终前是喊着你的乳名闭眼睛的啊!
1989年发生在芙W洛杉矶带的大地震,在不到4分钟的时间里,使30万人受到伤害。
在混乱和废墟中,一个年轻的父亲安顿好受伤的妻子,便冲向他7岁儿子上学的学校。他眼前,那个皆充满孩子们欢笑的漂亮的三层教室楼,已变成一片废墟。
他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大喊:“阿曼达,我的儿子!”跪在地大哭了一阵:后,他猛地想起己常对儿子说的一句话:“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跟你在一起!”
他坚定地站起身,句那片废墟走去。
他知道儿子的教室在楼的一层左后角处,他疾步起到那里,开始动手。
在他清理挖掘时,不断地存孩子的父亲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片废墟,他们痛哭并大喊:“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哭过之后,他们绝望地离开了。有些人匕来:拉住这位父亲说太晚了,他们巳经死了。”这位父亲双眼直直地看着这些好心人,问道:“谁愿意来帮助我?”没人给他肯定的间答,他便进埋头接着挖。
救火队长挡住他:“太危险了,随时可能发生起火爆炸,清你离开。”
这位父亲问:“你是不是来帮助我?”
筲察走过来:“你很难过,难以控制自己,可这样不但不利于你自己,对他人也有危险,马上回家去吧。”
“你是不是来帮助我?”
人们都摇头叹息着走开了,都认为这位父亲因失去孩子而精神失常:。这位父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儿子在等我。”他挖了8个小时、12小时、24小时、36小时,没人再来阻挡他。他满脸灰尘,双眼布满血丝,浑身下破烂不堪,到处是血迹。到第38小时,他突然听到底下传出孩子的声音:“爸爸,是你吗?”
是儿子的声音!父亲大喊:“阿曼达!我的儿子!”
“爸爸,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爸爸!我的儿子!”
“我告诉同学们不要害怕,说只要我爸爸活着就一定下来救我,也就能救出大家。因为你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你总会和我在一起!”
“你现在怎么样?有几个孩子活着?”
“我们这里荷14个同学,都活着,我们都在教室的墙角,房顶塌下来架了个大三角,我们没被砸着父亲大声向四周呼喊这里有14个孩子,都活着!快来人。”
过路的儿个人赶紧上前来帮忙。
50分钟后,一个安全的小出口开辟出来。
父亲声音颤抖地说:“出来吧!阿曼达。”
“不!爸爸,先让别的同学出去吧!我知道你会跟我在一起,我不怕。不论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总会跟我在一起。”
这对不起的父与子经过巨大灾难的磨难后,无比幸福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父爱
白月夜,根宝孤夺一人走在冰泛£的山道上,冷汗涔涔。
张牙舞爪的林木和一两只野鸟的惨叫,直吓得根宝毛骨悚然,因为胆小,以前根宝从不敢个人走这条时有孤狼出没的山路。这次根宝之所以在沉寂的冬夜甩走这条路,都足为了迎接放假冋家的儿。
儿子是根宝的希盥,也给根宝这位祖辈就困守山坳的庄稼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儿子是村子甩第一个考大学吃国库粮的人。更何况,自从儿子被通知考大学的那天起,冷漠的村子都好像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让根宝明显地感受到了村民的热情,就连从来不拿正眼看他的村主任遇到他,也都老远就堆满笑脸的他打招呼:根审哥的腿脚好畔了吧……根宝知道,这都是儿子出息了的缘故。所以在根宝的心里J子就足他后半生的寄托。几天前,儿子从大学打电话说今天回来,让他到山外的车站接一接。所以今天一大早,根宝就安顿好年迈的父亲,趁早赶了十儿里的山路,来到那条通向山里的公路旁边,待待儿子归来,却不想,从早上等到下午,乂从下午等到[1落西山,也没看到儿子的影子。
儿子怎么了?生病了?误车了?路出事了……
一个个他根本不愿意想的念头随着希银的破灭都蹦了出来,根宝的心情随着暮色的加重而越来越沉重不安。待到他确定再也不会葙车到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冰霜铺地的月夜。
就这样,根宝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毫无选择地走上了这条曾经诞生了无数鬼怪故事的林间小路。这是根宝出生四十六年来第一次走这条夜路。对儿子的担忧、对荒山夜路的恐惧,笼罩着根宝的全身,弦一般绷紧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沉闷的呼唤壮行。
“儿子——儿子——儿子……”
可让根宝害怕的事还是出现了,就在根宝气喘吁吁地将要爬上山脊梁时,他一路走来从不敢乱视的眼睛,偏偏一眼就看到了山鞍子的那棵大枫树下有一个时而晃动着的影子。
“老天——”根宝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冷气瞬间穿透全身。他本能地想到了大枫树下的山神庙,也本能地想起了山神养狼护山的传说,耳边也好像又响起了吓人的狼嚎声……
根宝原地怔立一会儿,待发木的头皮有了知觉之后,转辟从路边的草丛里摸起一块石头攥在手里,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悲壮,硬着头皮悄悄地向山鞍子挪去。
这是一条必经的路!他想,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劫,不然好端端的儿子为什么就没接着呢?
靠近,靠近,再靠近。就在根宝确定走到有效的功击距离,大吼一声,扬臂,准备把那块碗大的石头扔出去的刹那,蹲坐的黑影子突然立起。
“根宝——”
“是你!——咋在这?”
“娃来电话说今天来不了,我怕你——”
根宝不由得全身一热,手中的石头“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爹呀,父亲!
无须证的父亲
那天,我正巧在北太平庄(北京的一个地名)采访,采访完毕就要打车往回赶的时候,突然,在北太平桥下,我看到围一圈子的人,出于记者职业的敏感,我走了过去。只见两个保安正在对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地呵斥着什么,并把手里的铐子晃得哗哗响。中年汉子急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一个脸上存些麻子的保安问:“老实交待,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中年汉子嗫嚅着说是的。”
“是你的?我看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像你,走,跟我到派出所说去。”
那男子怎么也解释不清,他只顾说这孩子是我的,她妈跟人走了,俺这是带着孩子来找她妈呢。他嘟嘟嚷嚷地说个没完,我把他的话梳理了一下,大意是这样的:他的这个女儿是个哑巴,家里穷,他在外打工,谁知孩子她妈和另一个人好上了,听说跑到北京来,他就把哑巴女儿带到了北京,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找到孩子他妈,钱却花光丫,到这个小区想捡点废报纸,被保安盯上了,非说那女孩是他偷来的不可……
围观的人群也窃窃私语了起来,相的说,偷孩子的最可恨了,千万不能让这小子跑了。有一个小伙子,其至攥紧了拳头往那中年汉子身边挤。
突然,那个小女孩哭起来,小丁往外而指着嗷嗷地叫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不知从哪儿飘过来一只红气球,一脸脏兮兮的小女孩露出了渴望的目光。只见那中年汉子分开人群,用那种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冲了出去。突然,―阵风乂把1球刮起来,借着风力,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马路边。中年汉子也紧跟着冲了过去,当时,马路车来车往,他想比一辆出租车更快一点地冲过去,但那辆出租车也想加速躲过他,眼看就要撞上,只见出租车一个8度的大转弯,后轮掀了起来,中年汉子也瘫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司机的两只脚已踢了过来,中年汉子爬了起来,问:“你怎么……怎么……打人?”出租车司机骂道:“打的就是你这不要命的孙子。奔丧呀!想死也找个凉快日子,大热天,老子不跟你理论。”说完,油门一踩,走了。
中年汉子也不顾这些了,冲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向那个气球奔去,那个红色的气球已停在一棵槐树上,中年汉子蹦几次没有够着,就脱下了鞋,对准树枝砸,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气球被震下来了,但,那鞋也被树枝勾住了。他还是想用另一只鞋把树的那一只给掩下来,脱了却又穿上,看来,他怕再丢失这……
他有些瘸瘸拐拐地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刚才围了一圈的人,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他把那个红气球递给小女孩。女孩高兴得不得了,对他嗷嗷地说着些什么,中年汉子也笑像孩子一样。我注意到他半个腮帮子鼓得老高,眼里还有些血丝,看来,刚才的士司机出手不轻,两个保安还要把中年汉子带走,围观的群众不干了,他们说看刚才那样儿,就知这汉子是那娃儿的亲爹,要是拐来的,他能那么不要命地去追一个气球吗?
中年汉子并不因此而有任何的欣喜,只是把哑巴女孩更紧地抱在怀里。我想上前采访,谁知一个大妈比我的速度还快,她对那中年汉子说:“走,跟我到前面小诊所包一下,大热天的,感染了怎么办。”
父爱无边
一个南方女孩曾对我讲过这么一件事。
女孩每天早晨班时,都要去父亲的住处,并且坐下来陪父亲喝一杯茶。女孩的父亲每天都要做上早点等着女儿,因为他不想让女儿不吃早餐就去上班。
在一个下雨的早晨,外面刮着冷风,女孩因为前一天晚1:闹钟忘了定时而睡过了头。因此来不及去看望父亲,于是女孩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并作了解释。
“你真的不来了吗?”话筒里传来了父亲关切的声音,话音里包含着一种明显的失望。女孩便向父亲保证爸爸,我明天一定去看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