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爱的教育(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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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父亲的小学老师

(11日,星期三)

前天快吃午饭时,父亲在报纸上发现了他小学一年级时候的老师——温塞左的消息,报导说教育部给他颁发了勋章。

得知老师依然建在,父亲非常高兴,他和我们边吃饭边说:

“安利柯,明天你陪我一道去看望我的老师好吗?”

“我十分愿意,爸爸。”我立即答应了父亲,这一方面是尊重父亲,另一方面我已很久没有外出了,想借此机会出去玩一玩。

昨天早晨9点多钟,我就和父亲来到了火车站。

这是一个明媚的春日,温柔的春风将一阵阵清香吹入车窗里,沁人心脾。我看着美好的春色,兴奋不已,父亲似乎也和我一样高兴,他快乐得像和老朋友谈话一样对我滔滔不绝起来:

“可敬的温塞左,他今年已经84岁了,从事教学60年了。他对学生的爱如同慈父一般!

我永远忘不了他对我的教导。

老师的手很粗大,进教室后的习惯性动作便是将手杖立在墙角,把外衣挂在衣钩上。当时的情形至今还像昨天的事一样。40年不见啦,他的变化一定很大!”

1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孔维多。下火车后我们就去打听老人的住所。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他,谁知竟十分顺利,那里的人几乎个个认识他。

我们离开市内,走上了一条小路,两旁树篱上的鲜花盛开着。

父亲默默地走着,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他不时地笑,又摇摇头,有时还叹息一声。

正走着,对面走来一个头戴大帽子,拄着拐杖,满头银丝,弯腰驼背的老人,他走路似乎很吃力,手好像在发抖。

“是他,就是他,我的老师!”父亲惊喜地说着,快步迎了上去,我也紧随在后。

来到老人跟前,我们停住脚步,老人也站住了。他向父亲注视着。老人气色还好,眼睛仍然炯炯有神。

父亲摘下帽子,很恭敬地问他:

“您是温塞左·克洛赛谛先生吗?”

老人见问,也摘下帽子来,回答说:

“是的,”他声音有点发颤,“请问你是谁?”

父亲激动地一下握住老师的手说:

“我是老师从前教过的学生,您还好吗?我是专程从都灵过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老人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父亲说:

“真谢谢你来看我!可是,很抱歉,我已经记不清你是什么时候的学生了,请问你的名字?”

父亲把自己的名字以及老师教他的年代都告诉了老人。

老人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把父亲的名字念了几遍,他在努力回忆着,那样子就像小学生在背书时边背边思考似的。

忽然,老人眼睛一亮,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激动地大声叫了起来:

“工程师的儿子,阿尔伯托·勃谛尼?记得你家就住在德拉孔索雷塔街,对吗?

“对,对,就是那里!”父亲高兴地回答着,但双手仍紧紧握着他。

老人也激动地抱住了父亲,一头白发紧贴在父亲的肩上,父亲忙将面颊贴在老师额头上。

“快跟我来!”老人说着转过身,领我们到他住的地方去。

很快我们就来到一所有两个门的房子前。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小庭院,在一个门前围着一堵刷得白白的半圆形花墙。

老师开了另一个门,把我们引进去。房间里的家具陈旧、朴素,但很整洁。墙上挂着一张旧地图,室内充满了苹果的香气。

我们3个人都坐了下来。

“勃谛尼!”老师注视着地上的一片阳光说,“记得有一次你和你母亲来我这儿,你就坐在左边靠窗口的位子上,当年你的一头卷发很惹人爱,你是个非常活泼的孩子。二年级时你患了喉头炎,围着一条大围脖。打那之后,已经过了40年,40年了!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老师询问了父亲的职业后,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

“唉!恐怕你是最后一个看我的人了,我将不久于人世了!”

“哪里,老师快别说这样的话,您的气色这么好,一定是个百岁老人。”

“不,不!你看我的手抖成这个样子,一定不是好征兆。去年我的妻子和儿子先后去世了,只剩下两个在乡下种地的孙子。我什么也不能做,平时就翻翻过去的课本和教学笔记打发时光,你们看,”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书架,“那上面还有一些朋友和学生送我的书,他们是我的全部纪念,大量备课笔记和我教过的课本是我全部生涯的总结,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老师突然以快乐的语调说:

“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了会吃惊的,勃谛尼!”

说着,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长长的小匣子,里面装着许多纸卷,它们都用细细的绳子缚着,每一卷上都标着年月。

他专心致志地在纸卷里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从一卷纸卷里抽出了一张发黄的纸来,递给父亲。

父亲发现纸的上方有“阿尔伯托·勃谛尼的默写,1938年4月3日”,等字样,他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是他儿时的一张作业纸。父亲深情地在纸上吻了一下。

之后,老师和父亲又共同回忆了许多有意思和悲伤的往事。看那又哭又笑的神情,仿费他们又回到了小学时代。

快到中午时,父亲请老师一起进城去吃午饭,他不住地说:“谢谢,谢谢!”但又显得迟疑不决。父亲拉着老人的手,一定要他去。

“可是,我的手抖得这么厉害,怎么能吃东西呢?况且还会妨碍别人的。”

“没关系,老师,我会帮助您的。”

于是他答应了,微笑着,点点头。

他一边锁门,一边说: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父亲一手搀着老师,老师拉着我的手,我们沿着小路向城里走去。

不久我们便来到一家餐馆,在一张大桌子前坐下。

餐馆里安安静静,环境十分整洁,老人心情非常愉快。正因为快乐的缘故,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老师的手拿叉子都很困难,父亲只好帮他割肉,代他切面包。或是把盐给他加在盘子里。

饮酒的时候,他得用双手捧着杯子,就是这样,杯口还常常碰着他的牙齿。

老人的脸颊泛起了两圈微微的红晕,变得像年轻人一样充满了活力。

“为老师的健康干杯!”父亲握着老师的手说。

餐厅的主人和另外几个人望着我们在谈论着什么,看表情他们一定是在赞美这师生间的情谊。

离开餐厅时已经两点多钟了。老师想要送我们到车站,父亲便过去搀他,他又拉了我的手,我替他拿着手杖,3人一道在大街上走着谈论着过去与将来。

当我们走进车站时,火车就要开了。

“再会。老师!”父亲吻着老师的面颊,告别说。

“再会,谢谢你,再会!”老人说着,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拉着父亲的一只手紧紧地贴在胸前。

我也去与老人吻别,他的脸上已布满了泪水。

父亲让我先进了火车车厢,就在火车刚刚启动的刹那间,父亲迅速从老人手里拿过那根粗糙的手杖,把镶有银头、刻着老人名字的精致手杖递给他,说:

“留作纪念吧!”

老人想把拐杖再换过来,但父亲已经跳进车厢,把门关上了。

火车徐徐开动了。

“下次再见吧,老师!”父亲恋恋不舍地说。

“恐怕没有下次了,孩子!”

“一定会有的,明年我还来看您,年年都会来看您!”

老师面向火车开出的方向,慢慢抬起右手挥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