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需要激情的碰撞,这就像玩碰碰车,乐趣全在于东碰西撞、你攻我守。这种游戏的新鲜与刺激就如同爱情中的甜蜜,绝非四平八稳的平淡感情所能比的。
“斗嘴”其实就是恋人中的碰碰车游戏,尤其是在有较高文化素养的情侣们中间,这一种十分独特、有趣的语言游戏,很是流行。
《红楼梦》第十九回写宝玉到黛玉房里,见她睡在那里,就去推她,黛玉说:“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宝玉推她道:“我往哪里去呢?见了别人怪腻的。”黛玉听了,嗤的一声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宝玉道:“我也歪着。”黛玉道:“你就歪着。”宝玉道:“没有枕头,我们在一个枕头上。”黛玉道:“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看了一眼,回来笑道:“那个我不要,也不知是哪个脏婆子的。”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道:“真真你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请枕这一个。”她把自己的枕头让给宝玉,自己又拿一个枕着。
宝玉与黛玉“斗嘴”只是因为要“抢”一个枕头,事虽然很小,语言也都是很普通的日常口语,但在恋人之间,却起到了打是亲、骂是爱的作用,斗嘴成了示爱的一种活泼而随意的方式,要不然在一般关系的男女之间,像黛玉这样骂得毫不客气,可能一句话就伤了和气。而互有好感的宝玉和黛玉却没有因斗嘴而斗气,相反却越斗越亲密。
台湾女作家玄小佛的短篇小说《落梦》中,戴成豪和谷湄两人都具有独立不羁的性格,谁都想改变对方,但谁都改变不了对方,然而从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里,我们分明感觉到他们彼此的宽容、彼此的相知,我们真切地感觉到浓浓的爱意从他们的内心流溢而出。
其中描写了戴成豪和谷湄两位恋人间的一段“斗嘴”——“我真不懂,你怎么不能变得温柔点。”“我也真不懂,你怎么不能变得温和点。”“好了……你缺乏柔,我缺乏和,综合地说,我们的空气一直缺少了柔和这玩意儿。”“需要制造吗?”“你看呢?”“随便。”“以后你能温柔点就多温柔点。”“你能温和也请温和些。”这是一对彼此依赖、深深相爱的恋人,“斗嘴”是他们调解气氛的工具。
虽然恋人间的斗嘴从形式上看像吵架一样,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你奚落我,我挖苦你,毫不相让,“锱铢必较”。但与吵嘴根本不同的是:“斗嘴”时双方都是以轻松、欢快的态度说出那些尖刻的言辞,有了这层感情的保护膜,“斗嘴”就成了一种只有刺激性、愉悦性却无危险性的“软摩擦”,成了表现亲密与娇嗔的最好方式。
正因为斗嘴具有形式上尖锐而实质上柔和的特点,它就比直抒胸意式的甜言蜜语有了更大的展示情人间真实感情与丰富个性的广阔空间。所以沐浴爱河的许多青年男女都喜欢进行这种语言游戏,在这种轻松浪漫的游戏中,加深彼此的了解,增进相互的感情,同时也调剂爱情生活,使恋爱季节更加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