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与无政府主义者争论的同时,还遭到了广州保守势力的围攻。
旧派围攻陈独秀,起因是陈独秀在广东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广东女界联合会的演说,说了一大堆旧派不喜欢的话。特别是陈独秀说,中国的家庭,家姑压迫媳妇,小姑压迫嫂嫂等事情非常之多,女子在未婚时服从父母,既婚之后,服从丈夫,丈夫死了,还要服从所生的孩子,都是不正当的人生。陈独秀的演说,很快在广东各高校流传开来。
陈独秀不仅在思想上极力反对三从四德,行动上也敢于追求自己的小姨妹。陈独秀这样出格的婚姻观念和道德观念,使一帮守旧派就如坐针毡,恨不得把陈独秀早一天赶走。
1921年3月8日,政学会机关报上海《中华新报》载文称陈独秀:
开章明义即言废德仇孝,每天各校演说,必及力发挥万恶孝为首百善淫为先之旨趣,青年子弟多具有好奇模效之性,一闻此说,莫不倾耳谛听,模仿实行……凡社会上嚣张浮浪之徒无不乐闻其说,谓父子为路人,谓奸合为天性……闻现时广州各校学生多因仿效此等风气,家长父兄甚为惶恐,饬令子弟退学者络绎不绝。
4月,陈独秀在《新青年》八卷六号“什么话”栏转载了上海《中华新报》的谣言,并声明没有说过这类话。
为了赶走陈独秀,广东高等师范守旧派联名给省长陈炯明呈文道:“陈委员为人,其道德学问已为职教员等所熟知,若任令操纵广东教育之权,广东教育前途,必不堪问……如不收回成命,必全体辞职。”
一日,陈炯明在宴会上问到陈独秀组织“讨父团”的事。十七年后,1937年夏天,陈独秀在南京监狱写《实庵自传》说:
民国十年(一九二一)我在广东时,有一次宴会席上,陈炯明正正经经的问我:“外问说你组织什么‘讨父团’,真有此事吗?”我也正正经经的回答道:“我的儿子有资格组织这一团体,我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因为我自幼便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当时在座的人们,有的听了我的话,呵呵大笑,有的睁大着眼睛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说些什么,或者因为言语不通,或者以为答非所问。
“或者因为言语不通”,指陈独秀怀宁话重。早在1904年,陈独秀办《安徽俗话报》时,就承认安徽的方言不好懂。但陈炯明不希望陈独秀辞职,为了缓解冲突,他决定增加教育委员。
过了两年,陈独秀见到湖南宁乡县县议员提议小学读经的议案,其中还说自己写了《仇孝论》一书。该议案说:
陈独秀倡无家庭无政府无宗教者,竟忍谓父子成于肉体之乐,无须亲爱。著有《仇孝论》,发起讨父会。甚矣邪说祸人,较兵犹酷。盖兵祸显然,不戢自灾,人犹恐惧。独此灭人邪说,设心阴险。乖废古经,号倡新学,是无形之秦火,率天下之人陷入禽兽于不觉。
陈独秀不得不写《仇孝论讨父会》短文,刊登在1923年7月1日《前锋》第一期,再次避谣。他生气地写道:“我知道陈独秀他未曾著过《仇孝论》,我更知道陈独秀他早已无父可讨,此人之子或有发起讨父会之资格。这些怪话我在各处尤其在广东听得很多,现在穷乡僻县居然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