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8月下旬,刘仁静收到托洛茨基来信。托洛茨基说,他看到陈独秀写的《告全党同志书》,十分欣赏,说:“我觉得这封信是一个极好的文件,在一切重要问题上都采取了完全清楚与正确的立场。特别在民主专政问题上,陈独秀同志采取了完全正确的立场。”
今年4月下旬,刘仁静收到了托洛茨基来信。托洛茨基说:“你的信上说陈独秀的声明有81人签名,务请将他的声明忠实地翻译出来,寄给我。此事很重要,我请您翻译时尽可能地完美与确切。”
这次,托洛茨基对陈独秀评价说:“但我们有了像陈独秀那样的杰出的革命者,正式与党决裂,以致被开除党籍,终于宣布他百分之百同意国际反对派,我们怎能够不理他呢?他能知道许多像陈独秀那样有经验的共产党员吗……反对派中许多青年能够而且应该向陈独秀同志学习。”托氏在信中对刘仁静说:“请你代表我向他问候,读了他去年12月10日的信,我非常欢喜,我坚决相信我们将来是能够一起工作的。”
刘仁静带了托洛茨基的信,立即兴冲冲的去提蓝桥熙华德路一幢简陋的石库门房子,见陈独秀。在这之前,“我们的话派”、“无产者社”、“十月社”吵吵嚷嚷,互相攻击,主要目标是刘仁静。刘仁静搜集了老托文章、著作,视为私人财产,不愿轻易与人。“我们的话派”出版了“反列尔士专刊”,将刘仁静、宋逢春开除出“总干”。同时,“我们的话派”在区芳主持下,将梁干乔、张师开除出“总干”。“十月社”的董汝成认为,刘仁静理论知识虽然丰富,但自私。他一气之下,离开“十月社”,回陕西老家去了。到了十月中旬,刘仁静本人被“十月社”开除。这时,刘仁静日子很难过,老托来信后,帮他靠近了陈独秀。
秋天,赵济、刘胤、王平一、徐乃达、闵荫昌、解叔达、来燕堂七人成立了托派小组织“战斗社”。其中来燕堂一人没有留苏,其他人都是留苏学生。赵济在大革命时,曾是中共党员,在唐生智三十六军做政治部秘书,后到苏联转为托派。成立“战斗社”,他自任书记。出版“战斗”刊物。因人少,刊物空,另三派瞧不起这一派。
9月1日,托洛茨基写信给“十月社”和“陈独秀派”,说:“(一)国际局的立场并不袒护中国左派反对派的某一派来反对另一派……(二)因此任何中国左派反对派的哪一派都不能认为自己是国际反对派的代表以此对另外的派别。(三)对于陈独秀的派,也是如此……我未看出来为什么几个中国同志继续称陈独秀同志的派为‘右派’的理由。”
根据老托的信,四派决定各派两名代表,组成协议委员会。“无产者社”代表马玉夫、吴继严;“我们的话派”代表区芳、陈亦谋;“十月社”代表王文元、宋逢春;“战斗社”代表赵济、来燕堂。陈独秀、彭述之因为是“老干”,不做代表。刘仁静受到“十月社”排济,进不了协议委员会。11月,刘仁静写信给陈独秀,希望加入“无产者社”。陈独秀没有同意。
四派开协议会时,马玉夫根据彭述之意见,提出大会代表应按人数多少的比例选出。赵济、来燕堂反对,因为他们只有七人,“无产者社”签意见书就有八十一人。区芳、王文元等人也反对以“无产者社”为中心,筹备会议开不下去了。其他几派给老托去信,说“无产者社”以多欺少,没法统一。
托洛茨基回信说,他赞成“无产者社”意见,大会代表不以单位为代表,而以人数之比例推选。赵济等人见老托偏袒陈独秀派,嘴上答应,心里不服,开会仍消极,软磨硬拖。尹宽干着急,想找陈独秀商量,到了熙华德路陈宅,才知道陈已搬家了。
一天,尹宽在路上遇到陈独秀,像是遇到救命稻草,忙拉陈独秀到自己家中。一坐下来,尹宽就说,你搬家后,我几次找你,问彭述之你的住址,他含含糊糊,不告诉我。接着,尹宽把统一大会的筹备情况告诉了陈独秀。
尹宽说,彭述之想进统一大会领导机关,操纵马玉夫、吴继严,以“无产者”为中心,以至马玉夫、吴继严和赵济、王文元闹僵了。陈独秀听了后,决定让马玉夫、吴继严退出,自己参加,收拾残局。
1931年春天,陈独秀分别和取代区芳作代表的梁干乔及王文元等人谈话,说:共产国际宣布“立三路线”破产,实际是掩饰自己错误。我们现在还未统一,简直是罪恶。阻碍统一,是罪恶之罪恶。他提出既考虑派别,又照顾人数的办法,赵济只有七个人,要照顾人数。王文元等人表示同意。陈独秀说:我已经老了,别人骂我是“光棍”、“孤家寡人”,由人说去。今后反对派的工作,主要靠年轻的革命者担负。陈独秀提议选一些年轻的代表,说“无产者社”中“老人”太多了。
5月1日,四个托派小组在上海提蓝桥舟山路一个住所召开托派统一大会。出席大会代表十七人,列席四人,代表了四百八十三名托派。陈独秀任主席团主席。大会开始,陈独秀首先提议为中国革命牺牲的同志默哀三分钟,然后作了政治建议草案报告。他说:“现在是世界资本主义相对稳定时期,工人运动处于低潮,世界革命是将来事”,因此提出纲领上只能写“人民政权”,不要写无产阶级专政。陈独秀认为,当前中心口号是为国民会议而斗争。濮德治认为:国民议会这个口号作我们工作中心,和国民党的中心工作太一致,容易引起误解。陈独秀反驳说:你们怕提人民政权和国民议会,是左倾名词拜物教。只提左倾名词,是形而上学。会议决定出版机关报,定名为《火花》。
濮德治和陈独秀是亲戚,陈的母亲查氏和濮母亲是堂姐妹。查氏比濮德治母亲大二十多岁,陈独秀比濮德治大二十岁。按辈份,他们是老表,实际上濮德治把陈独秀看成长辈。
因没有选入托派中央,彭述之骂大会“虚伪”、“无聊”。陈独秀将彭述之补了进来。大会选举托派中委九人:陈独秀、彭述之、郑超麟、王文元、宋逢春、陈亦谋、罗汉、濮德治、区芳。陈独秀、彭述之、郑超麟、王文元四人是“中常委”。
刘仁静被“十月社”开除后,年初一个人成立了“明天社”,要求以团体代表身份参加统一大会。遭到拒绝后,他表示反对这次大会。“战斗社”赵济等七人一个没有选入“中委”,“十月社”有四人进了托派中委。郑超麟等人提议增补刘仁静、赵济入中委,陈独秀不同意,说中委是选出来的,不是可以随便补的。
5月9日,陈独秀(书记处书记)、陈亦谋(组织部主任)、郑超麟(宣传部主任)、王文元(党报主编)、宋逢春(书记处秘书)给托洛茨基写信,即《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统一大会写给国际书记处和托洛茨基的信(第一号报告)》,最后说:“托洛茨基同志的图书室被焚毁的消息,我们是从资产阶级报纸上获得的,现在又让你们的通告给证实了。我们已设立一个特别委员会,为重建托洛茨基同志图书室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