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绿之梦“全国十大绿化标兵”张万钧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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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夜读

读书是学习,访贤索艺是学习,深入实际调研也是学习,博学方能穿凿。

张万钧的亲朋好友发现,张万钧自从调到开发区工作后,往天津市里和塘沽区跑得分外勤,有时还乘坐火车去北京,而且每次回来提包里都装得鼓鼓囊囊的,可谓满载而归。

“万钧,你最近老往家拎的是什么宝贝玩艺呀?”

张万钧憨然一笑:“孔夫子搬家——全是书。”

“买这么多书都要看哪?”

“隔行如隔山,不多看点书不行呀。”

的确,张万钧在南开大学化学系学习的知识与在天津碱厂从事的电化学研究之于园林绿化,虽然不能讲是风马牛不相及和截然没有任何联系,但毕竟属于不同学科,在内容上是差异甚远的两个知识领域。

张万钧在南开大学化学系主要学习的是物理化学,内容包括物质结构、化学热力学、电化学、化学动力学、光化学等,主要从理论上探讨物质结构及其性能之间的关系,化学反应的可能性和速度,以及研究反应机理和控制反应的条件等,属于化学科学和化学工艺学的基础理论。

而张万钧所要面对的园林绿化,首先需要攻读的是《土壤学》、《造林学》、《园林植物学》、《园林树木学》、《园林气象学》、《土壤农化学》、《盐碱地造林学》、《胶体化学》和《农业沼泽地改造技术》等。仅就土壤学而言,就又分为土壤发生学、土壤分类学、土壤物理学、土壤化学、土壤微生物学、土壤改良学等分科,并且根据利用的目的,又分为农业土壤学、森林土壤学等,可谓分门别类,内容繁多。

张万钧形容他此时的读书情况:“就像考大学时读书的劲头一样,如饥似渴地读,废寝忘食地读,通宵达旦地读,恨不得把要掌握的知识一口气吞到嘴里,然后再咀嚼,咽到肚里,再咂摸出个滋味来。”

可是,此时的张万钧已经不是考大学时二十郎当岁的时候了,那时他是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了”,没有任何拖累与牵挂,唯一的任务就是拼命读书,而拼命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大学。可是现在的他呢,不仅在岁数上已逾不惑之年,已是早有家室的人了,为妻子之夫,为儿女之父;而且,白日里还有许多具体工作要做,读书只是下班后利用业余时间,挑灯夜读。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唐朝大书法家颜真卿这千古名句,可谓是此时张万钧的真实写照。

每当夜幕四合,张万钧一家居住的地带便万籁俱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浑。这里的住户几乎是清一色的天津碱厂职工,生活都不太富足,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温饱型”吧。这些住户大都比张万钧大几岁,都经受过1960年后的“三年困难时期”,过过每日“糠菜半斤粮”的苦日子。之后,又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可谓“工资不长年岁长,收入不多人口多”,穷日子过惯了,寂寞便成了安谧。因此,这里的居民不仅还没有过夜生活的条件和意识,连串门都鲜见,除了个别人家有上初中的孩子偶尔伴灯读书外,大多住户尚不到子夜时分便合灯就寝。这里濒临渤海,夜晚时常刮风,海风势头凶猛,“呜呜”地似鬼哭狼嚎。天黑,风大,灯光稀疏,走在路上似鬼影幢幢,又像磷火闪闪,令人头发根子发炸。所以,一到夜晚就很少有人出门。这里的夜晩,即使是在盛夏时节,也没有在皎洁的月光中和婀娜的柳丝下,倩影双双,或手持芭蕉扇欣赏荷滴清凉,花播馨香,蛙声如鼓,蛩螀浅唱的迷人景象。这里,似乎一年四季,无冬立夏,每到夜晚都仿佛掉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中,失去了生气,也缺少了生命,只有冰凉的月光和空寂的无助。

然而,张万钧那间狭窄的书房里,却灯光通明,氤氲着一种跳跃的鲜活的生机。

他在新的学海中遨游。

他在向新的知识彼岸冲刺。

这时的张万钧,读书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一个星期日,女儿张姬突然患感冒发烧,井树庚要带着她到医院叫医生看看,要点治疗感冒的药。她临走时告诉正在看书的张万钧:“煤火炉上的锅里蒸着包子,再过20分钟就熟了,到时候务必把锅端下来,再把锅里蒸的包子从蒸屉上掲下来。”

“好。”张万钧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井树庚见张万钧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又叮嘱道:“你别光顾了看书,到时候忘了端锅,水熬干了,蒸锅也就烧坏了!”

“知道了,这点儿事我还能记不住!”张万钧有点嫌井树庚絮叨,神态显得有点不耐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埋头读书的张万钧突然闻到有股呛鼻子的异味,立刻意识到可能是烧干锅了。他急忙放下书本,跑到煤火炉旁一看,果然炉子上蒸锅一点热气都不冒了,忙不迭地把蒸锅端下来,掀开锅盖一看,立刻冒出一团焦糊味儿,把笼屉拿下来,只见蒸屉上的屉布也烤焦了,蒸的包子下面也烤糊了。

这时,带女儿张姬看病回来的井树庚一看,锅也烧坏了,蒸的包子都变成了“包公脸”了,气得冲着张万钧喊道:“今天的中午饭你就别吃了,你就拿书当饭吃吧!”张万钧“嘿嘿”一笑:“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井树庚白了张一眼:“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都下不为例几回啦?叫你看着烧开水,你把水壶烧干了;叫你看着蒸饱子,你把锅烧干了。你呀,我看都成书虫了!”

有人也曾问张万钧:“天天晚上点灯熬油地啃那么多大部头的书籍,不累么?”

“累。”张万钧的回答掷地有声。

怎么可能不累呢?

张万钧的身体非钢打铁铸,也是血肉之躯。白日里劳累一天,夜半更深手不释卷,能不疲倦么?

但是,学以致用,在乎用心,不亦乐乎。

于是,困了,张万钧便用凉水洗把脸,或用冷水冲冲头;累了,张万钧便离案伸伸胳膊踢踢腿,或做遍广播操;眼花了,张万钧或眯会儿眼,或做做眼保健操;饿了,张万钧感到实在饥肠辘辘就抓起块剩馒头或剩饼子什么的干嚼几口。有时他爱人井树庚一觉醒来,发现他在啃干馒头,急忙心疼地给他煮上一碗挂面,再打上两个鸡蛋,最后在汤面上点上几滴香油,然后将热腾腾香喷喷的一碗荷包蛋汤面端在他面前,禁不住嗔怪地说一句:“你不想想,自己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总这么没时没会儿地熬夜,身体能吃得消么?”张万钧感激地看着妻子,掩饰疲倦地一笑:“这不是要临阵磨枪吗?”

“读这么多的书,有这样临阵磨枪的吗?”

“就是这样,我还觉得知识太贫乏。”

“你这叫木匠带枷——自作自受。”井树庚出于疼爱地显得不悦。

张万钧便劝说一句:“过了这阵儿,等开发区的绿化进入实施阶段,就不需要这么熬夜了。”

“你呀,到什么时候也是个拼命三郎。”井树庚无奈地说。

还有人曾这样问过张万钧:“人家别人有闲工夫玩玩牌呀和下下棋呀什么的,你整天关在屋子里啃书本,就不寂寞?”

“说寂寞,也寂寞;说不寂寞,也不寂寞。关键是自己怎么感觉。”张万钧回答得实实在在。

不是么?要说独自闭在屋子里读书,较之几个朋友说说笑笑并插科打诨地在一起玩玩牌和打打麻将以及下下棋呀什么的,是孤独了些,也寂寞了些。可是,有的人一来好静不好动,二来认为玩玩牌和打打麻将也属于“玩物丧志”,不乐意这样耗费生命。还有的人觉得读书本身就其乐无穷,读上一本自己爱读的书,如游览名山大川,似观赏神台仙阁,又像饮啖琼浆甘饴,身心怡悦,兴致盈然,那还有什么寂寞和孤独之感?!

张万钧之于书,就感到其乐无穷。

可是,张万钧通宵达旦地攻读开发区绿化所需要掌握的土壤学、植物学和胶体化学等之类的专业知识的书籍,并且乐此不疲,与其说是他自从上中学时起逐渐养成的好读书的习惯,莫如说是他为了追寻的目标而勃发的毅力的凝聚和释放。

张万钧也知道自己已经是40岁开外的人了,较之读大学时的精力已大不如前,况且白天还要到开发区上班,晚上把别人休息的时间留给了自己点灯熬油地读书,常常是又困又累,上下眼皮直打架,有时也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待猛地醒过来睁眼一看,东方天际已吐出鱼肚白。可是,他深知,这些专业书籍是开启开发区绿化之门的钥匙,不掌握这些基本的专业知识,要在这被视为绿色植物禁区的地域搞绿化那只能成为白日梦和流于口号式的豪言壮语。

张万钧深切地感到,成年人读书,往往目的性明确,学用结合,所以很少盲目性,又可以做到爬罗剔抉,钩玄提要,攫取精华,深得主旨,在时效上事半功倍。

张万钧还有一个很好的学习习惯,即边读书边思考。他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凌空取势,心存高远;既见草木,又望森林;博采众长,中得心源;追根索要,透地三尺;取万书之理存乎一心,集众人思维于一己之身,并立刻把这些所学所思所获,记录在笔记本上。

张万钧到开发区后的读书分为三个步骤:上面提到的学习土壤学和造林学等为第一步骤;第二步骤,则学习的是《测树学》、《植物分类》、《园林花木学》、《数理统计学》、《林业苗圃学》、《植物生理学》、《生态学基础》、《测量学》、《无机和分测化学》、《园林绿地规划与设计》、《基础植物生理学》;第三步骤,又陆陆续续研读了中国林业出版社出版的《园林树木学》、《景观生态学》、《园林植物病虫害》、《草坪与地皮植物》、《盐碱地造林学》、《屋顶花园设计与营造》,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盐碱地造林绿化与综合开发文集》、《林木引种驯化与森林可持续发展经营》,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的《草坪学》、《园林美学》、《矿山废地复垦与绿化》、《景观生态学》、《园林植物病虫害》,海洋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海岸带植被》、《盐土农业——适合发展中国利用的盐生植物》,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植物抗盐生理》,中国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盐生植物》,中国城市出版社出版的《园林建设工程》,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黑格尔的《美学》第一、二、三、四卷,北京农业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草坪品种指南》,等等。

“我在读书中,结合个人思考,写了十几万字的读书笔记,收益匪浅。”张万钧志得意满地说这句意味深常的话语时,眼角的鱼尾纹蛾翅般地一起一舞,并咂了一下嘴,如咀嚼鲜桃美果,品味再三,满口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