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反复地确认那笑容里是否有自己往年无法理解的深意，却当真看着夜晚的郁檀优雅无双，清净得就像那九城笙歌之中唯一的一抹素白。
干净，温暖，她很想很想一辈子也不放手。
“哥哥，落芙很爱很爱你……所以……不想让你难过。”她下意识地愣愣说了一句话，郁檀却突然抱了她坐在榻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呢？”
“我总觉得……好似不该是这样的，我说不清楚。”她极力地表达，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怕郁檀忽然回到那样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恍如踏进了噩梦一般。
微弱的烛火摇曳，他握紧了她的手，“是觉得有些凉了睡不着，所以才起来胡思乱想么？”
说完了郁檀掀起锦被来放她躺向里侧，自己护着她同枕相拥，很安心的力量。
淡淡的紫檀，他拥着她微笑，“小时候我们便总是这样，后来大了，太傅却总拿些礼数压我，无论如何不准我们同寝，你能入得了东宫都是母后恩准。”
其实他同样无法安眠，很久很久，从无法拥着她开始，郁檀一旦闭上眼睛，全都是旧日的恐慌。
疯了一样掐住自己脖颈的女人，“你是我的儿子……你要立誓！”
她咒骂着那个冷宫中早已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却好似是她抢了她的景程。
明明……明明最早陪着吾王的人，是华妃啊……
他终于这样安心地能够抱着她，“哥哥同样很爱你，这一生，只有你才是真实的，是不涉及任何事情，是只属于我的落芙。”
他的笑有了悲凉的意味，“什么都不要想，睡吧……哥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就算他杏黄加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他日后会是三国之首，会是大郁的王。
但是……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就如同宫里那些老人的目光，猜测，幽邃，和不信任，还有许许多多地怨毒。
他的唇齿贴在她耳边，清淡却又忽然染了些狠，“知道么……我的落芙，你是哥哥唯一不能失去的，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便要她死……”
落芙突然睁开眼睛。
八岁时候，御花园春光明媚，有人明明也没有多大的年纪，却有些愤愤不平地撕了自己的雀羽裙摆。
那个时候的自己完全是玩笑撒娇的心思，笑起来靠着自己哥哥的肩膀不动，“那若是我让人欺负了，父王又在病中，太子哥哥，你管是不管？”
一道凭空被所有人忽略的紫黑色勒痕。
落芙僵硬在他怀里突然遍体生寒，慌乱地扭过身死死地抱紧了郁檀的颈，“哥哥！”
“怎么了……吓到你了？”郁檀笑意极是温缓，“说说而已，今夜怎么这么害怕？”
好像两个人都有些触动，一个是为了寻不到真正的自己，而另一个却发现是否自己一直都活在假相里。
深宫暗夜，两个人回到了最初相守的姿态，身无长物，只有彼此紧紧相拥的力量是真实的。
落芙抱紧了哥哥闭上眼睛，“我长大了，我也想要保护你……不管是什么，不要再继续了……和我试着走回来……”
从那条暗夜苍白的影子里走回到日光下好不好？
她想要努力地成长起来替他分担些什么，不管是好是坏，不管的阴谋究竟是什么，总之她不想让这宫里的死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