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黄色的灯光洒在妈妈的脸上,白色的地板上一片鲜红,仿佛盛开在沙漠里的曼珠沙华,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眼睛。那么坚强的妈妈竟然就这样倒在他面前,胸口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尖刀……他想喊叫,可是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
仅仅七岁的他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液里,他却全身僵硬,想打电话都无能为力——
血液慢慢流过昂贵的针织地毯,慢慢流过他的脚,慢慢流过房间的门……
可是这个时候,爸爸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开心地逗弄着她跟那个女人初生的儿子……姐姐在外公家里,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妈——”怨恨,绝望,他小小的拳头骤然捏紧——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好像瞬间失去了色彩,这个世界的色彩亦转瞬间成为灰白……他感觉到天旋地转,似乎属于他的世界一霎那之间坍塌,原本温暖和煦的阳光瞬间变得苍白——
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嘴唇开始青紫,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干净的床上,经常见到他的护士们轻轻摸着他白嫩的小脸,在他耳边叫“小天使”……他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咯咯地笑,他惊恐的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爸爸不在,妈妈不在,姐姐也不在……他好想说“妈妈,我害怕,你快点回来看我”,可是嗓子依然发不出声音……惨白惨白的灯光下,小小年纪的他不顾护士们的阻拦,毅然拔下针管,光着脚丫,疯跑在永远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上。灯光似乎鬼魅的眼睛,他害怕,他孤单,可是他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
当他推开停尸房的门,看见一排排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时,他幼小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恐惧。这里都是没有生命的,而他此刻也一样。心,痛得麻木。机械地掀开白布,看着一个个因为惧怕死亡而极度惊恐的死人,他可以想象到妈妈死亡后的样子——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天。他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爸爸已经在昨夜将妈妈送去火化——
“牧尘,永远不要原谅那个抛弃我们母子三人的男人,你要恨他——”
“恨他——”
“恨他——”
妈妈临终前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他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全身瘫软,慢慢倒在停尸房里……
两年前,同样是那个医院,同样是那个太平间,他唯一的姐姐又在那里永远离开了他。而他却没有来得及见姐姐最后一面……
“喂你说话,我们必须去医院!”安雪夏见宁牧尘出神多时,便握紧他的手,摇摇他的手臂说道。宁牧尘从思绪里抽身回来,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他淡淡抽出自己的手,故作轻松地说:“小事而已,用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
安雪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于是挑挑眉,示意他坐到沙发上。“那好,你在这里坐着挠,等你受不了再叫我——我先去睡了。”
“喂——你知不知道这个不吃药会不会好?不去医院会不会好?”身上越来越痒,宁牧尘的心逐渐烦躁起来。宁可痛,也不愿这么痒痒的。
终于受不了了吧。安雪夏有点幸灾乐祸的瞅着宁牧尘,淡淡一笑,戏谑地说:“应该会吧!听说人死了就不会再蔓延了——”
宁牧尘吃惊地张大嘴巴,最后终于答应去医院。一向霸道独.裁,自以为是的宁牧尘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比如现在。医学常识薄弱的他没有看见安雪夏的戏谑,以为她的话是真的!毕竟她是著名医生的女儿,她的话,宁牧尘现在只能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