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日光沉寂,豆蔻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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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2)

他率先向他身侧的一个匪徒下手,那些匪徒没料想江海洋会奋起反抗,一时失了防备,被江海洋抢了先机。一群匪徒立刻慌了神围了上去。江海洋灵活的闪避着,却因为以寡敌众还是渐渐落到劣势。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快到我机会没有反应过来。我一下子怔楞在圈外不知作何反应。

见我还在原地,江海洋大叫一声:“快跑——”

江海洋的咆哮在我耳边炸开。我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有一名匪徒伺机正要向我靠近,立刻被江海洋揪住。

眼看着江海洋有些吃力就要败下阵来,我再也不能愣在一旁坐以待毙。

我快步冲过去,意识那一瞬间失控,脑中一闪而过的白光让我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我拿皮包狠狠地砸向正在猛烈撞击江海洋后颈的匪徒,那人被我突然一击,立刻本能地抱住头,我趁机一把跳到他身上,照着他的耳朵便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在我嘴间蔓延,咸腥苦涩,黑暗中,死亡的绝望和血液的咸腥在无限蔓延。那人的咆哮声凄厉惨绝,在我耳边嗡鸣。

他用力一挣,我被惯力甩到地上。

那群匪徒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全部像电影的定格镜头一般怔楞在原地。

一阵急促的窸窣声传来,一闪而过的白光晃花了我的眼睛。

只听那匪徒里一个人大叫:“不好,快跑,有人来了!”

那被我咬了耳朵的男人捂着耳朵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即跟着另外几个匪徒一起逃走。又是一瞬间便消失,快到我的脑袋里只有一片白懵。

如果不是我和江海洋都跌坐在不同的方向,我几乎要以为是一场梦,我们并没有经历那些惊险。

那天,我不记得是怎样狼狈地爬起,也不记得是怎样应付那些闻声过来的保安。

我只记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踉跄地走到江海洋身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江海洋略有些僵硬的手。确定他还是安然无恙的温暖着,我才放下心来。

虽然他是一脸气恼地瞪着我,恶狠狠地说:

“于季礼,以后不许你这样冒险,你要学会站在我的身后!”

但是我只是笑,笑到眼泪流出。我毫不在意他的训斥,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我的心,那么静,静到我以为到了时间的尽头。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秒,该有多好?

国庆节是喜气的,四处是欢笑的惬意声潮。一些店铺门前都不约而同地插着迎风飘扬的国旗,放眼望去,一片红艳的繁华。

我和江海洋坐在机场大巴上,车速平稳,车上大部分是准备出游的旅客,满眼期待的流光。阴冷的天气,飘着细密的雨丝,却丝毫不减旅客们的兴致。车厢里的气氛是欢愉而轻松的。

江海洋一直紧紧地搂着我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都是一些听得耳朵起茧子的叮咛,而我却听得格外认真。

他的语速平稳,分贝不高,恰在我耳侧。温热的呼吸扫在我的脖颈上,点点****的麻痹。

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的心短暂的安定着。他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一把炙燃的火焰,点燃我全部的生命。

只可惜,这种温暖,只能到今天。

明天开始,我的生命不管是充满荆棘还是繁花似锦都将与他无关。

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明明是既定的结局。

我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也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贪恋着这最后的余温。

江海洋登机前一直不舍的紧紧抱着我,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却像个孩子一般撒娇:

“我没有说‘爱你’,也没有说‘会想你’,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回来,不然,我就永远都不说了,让你急死。”

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我早已忘记,我真的忘记。

因为那一刻,我的心是硬生生剜出来的,那么疼,疼到我的一切意识都是麻木的。

江海洋,你多么应该说“爱我”,说“会想我”,那样,我就不必像现在这般遗憾了。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队伍往里走,眼睁睁地看他将行李放到皮带上。

江海洋的背影还是挺拔欣长,在登机的队伍里是那么显眼。

我含带着笑意一直对着他挥手,挥手仿佛不知疲倦。

再见,再见,我的江海洋。

江海洋放佛有感应一般,骤然回头,也伸出手,对我挥手。脸上有信任的笑意。

我以为我那时候是笑的很美的。

看他一脸留恋缱绻,我的眼泪悄悄地滑落,一颗一颗从眼角滑向脸颊,最后滴落在机场光洁的地板上。

江海洋,你可知道,这次离别,将是永恒?

不要怪我,江海洋,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走出机场,我的脚正踩到树上落下的枯黄树叶。咔嚓作响,像心碎的低闷声音。

我蓦然抬起头,才发现原本枝繁叶茂的树上早已秃颓。

秋天的风是多么迷人,飘逸出尘,叶子经不住诱惑纵身跃下,以为那是一段倾城绝恋,却不知,结局是永远的归于尘土

我一个人收拾好行李,从我们的家里离开。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回头。因为我害怕管不住自己的腿。

在嘈杂的火车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只是慌乱地挂断了。

嘀嘀一条短信进来。

我打开。

【你在哪里?】

我紧咬着嘴唇删掉短信。

嘀嘀又一条短信进来。

【接电话,于季礼。】

手机又开始响。我的眼泪已经开始不能控制的落下。手机一直一直响,而我则铁石心肠的一直挂断。

我的此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最终还是被他识破。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嘀嘀

【于季礼,我最多给你打一百个电话,这是我的极限。你一定要试探极限么?】

一直不间断的电话一个一个地打来,时而夹杂着他焦急的短信。

【为什么离开?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于季礼,你在哪里?不要闹了,我错了。】

【我哪里也不去了,你回来好不好?】

【于季礼,你再不接电话我就生气了,我生气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在哪里?于季礼?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我的眼前是一片水汽,模糊的泪光中我几乎可以看见焦急无助四处寻找的江海洋,他一定急的像个没头苍蝇,他的头发一定都跑乱了

我紧紧握着手机,一直哭,哭到喉咙里一阵阵的发疼。

那样难,那样疼,像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剥离。

人潮汹涌的车站里,谁也看不见我生生剜掉的心,胸口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汨汨地淌血。啸冷地风一个劲儿的往里灌,一片寂寥的空洞回音

上火车的前一刻,我接起了江海洋的电话。

那时候,我的手机已经因为不停打进的电话开始发烫了。

静静地将听筒贴到耳侧,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却不能控制的颤抖着。

他的声音疲惫而绝望,带着微微的恳求:

“于季礼,你在哪里?”

我紧捂着话筒,不让我脆弱的声音进去分毫。

“这是101个电话了,我说过我只打100个的,我又食言了。我想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于季礼,不管你在哪里,回来好不好?”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心狠。

“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只要你,于季礼,回来好不好,相信我这一次,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更紧地捂听筒。极力克制着身体里那些难以驯服,如兽性一般难抑的悲伤哀鸣。

像有感应一般,江海洋终是绝望了,他哽咽着说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于季礼,你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你始终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我明明告诉过你,付出是男人该做的事,我不要你这样,这样不是爱我,真的不是。我明明这样说过,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再也不能多听下去。我的脆弱和懦弱让我狠心地挂断电话,将手机连同卡一起丢下了站台。

我一个人蹲在站台上,无力地嚎啕大哭,声嘶力竭,把所有的心痛,所有的自责一起哭尽。

直到全身脱力。我才抱着手臂起来。

来往的火车带着呼啸的风,那风像一把把刀刃割在我的脸上,心上。

江海洋,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你还会这般爱我么?

我已经不想听那些讳莫如深的回答。

我的心已经像一朵颓靡的花朵,迅速的枯萎颓败着。

我知道我是虚伪的,我明明是放不下的。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选择了。

江海洋,你会原谅我吧,原谅我的离开,原谅我对你撒谎。

我明明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可是我最后还是骗了你。

对不起江海洋,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之间,背弃的不是誓言,是枯萎变质的沧海桑田。

但是至少,我们曾经真心的相爱。

至少我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了你。

我会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你的每个表情。

在我的心里,你是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江海洋。是我最最明媚的爱情。

不思量,自相忘。

我放弃了,放弃了今后所有的幸福。

我会忘记吧,年复一年。

将你从记忆里慢慢的剥离,慢慢的忘记。

经历一个漫长的时间,那时间里有繁花似锦,有白雪皑皑。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