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这局里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办公室主任,鞍前马后伺候各位局领导,常常为了工作,为了接待上级来的领导,工作组,喝得五成六道,在局党委班子成员之间,更是装尽了孙子,谁******也不敢得罪,自己不就是为个再提一职吗?
既然吾兰局长有这个想法,那还管人家上不上班干吗?
老王主任在瞬息间就跟吾兰古丽局长有了亲密的同志关系。忙问:“小杜啊,你在什么时候听说的?”
“在去L省的路上说的呀?”
“真的,假的!”王老主任的脸色奇怪的几乎让人看不懂了,那是一种巨大的高兴,甚至是惊奇!
人生四喜呀。
当公务员的,不就是图混一个提职晋级吗!王老主任心里早盯上副局长的位子了,就算不行,是个调研员也行啊!在行政单位混了多少年了,办公室主任毕竟只是科室长,而调研员在不济也是个领导了。
办公室主任只是干部,中层干部,当公务员就是走仕途,你一辈子没领导,就说明你的仕途是失败的,这个王主任懂。
提一级以后,你终身的待遇都变了,房子的面积变了,退休了以后享受医疗条件变了,工资的基数变了,开会座的位置都变了,总之一切都变了。
但此刻王主任明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可高兴。
老王主任拼命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狂喜,在心里对自己一遍遍地提醒:淡定,淡定!
杜宇对王老主任透露这一点儿信息不是他的嘴不严,而是他明白,想让王老主任乖乖去替女局长请假,尽力办事儿,必须得给点好处。
王老主任是老江湖了,虽然级别不高,可是混了那么多年,上上下下都是熟脸儿,对于这样一个老机关、老衙门,想办一般的事儿,几乎没有能难倒他的,可是他要想坏你的事儿,哪怕你是局长,是一把手。他虽然不能坏你的大事儿,但一点点坏的印象还是可以造成的。
事实上,杜宇透露这点不确定的消息,的确在王老主任那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至少在王老主任心里,杜宇是忠于自己的,心里装着自己,时刻关注着,打听着跟自己有关的消息。有这么一个忠心的手下,放在一把手的身边,王老主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王老主任当然是要尽力给吾兰古丽请假的,不仅如此,他还要替她处理好局里的日常事务。
王老主任兴致很高,甚至哼起了革命的小曲儿,他边干工作,边把杜宇叫到自己办公室,一脸阳光地对杜宇说:“小杜啊!说句实在话,你啥都好,就是当兵的时候不是军官,所以虽然分配工作了,但只是个职工指标,不是干部,这区别实在太大了。”
“噢,是啊,谢谢王主任关心。”
这时,王老主任居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递给杜宇。
“不抽不抽,我不抽”,杜宇推辞了一下。
王老主任笑着硬是把这烟塞到了杜宇手里。
看着手里的中华烟,杜宇想,王主任一个正科级,实发工资也就两千来块,哪里能抽得起四五十一盒的中华烟。
“小杜啊,不过你还年轻,机会也不是没有,天下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也许哪一天你就有机会了,老哥给你个建议,以后闲了的时候,你多往老哥这里跑跑。”
“噢——”杜宇轻声应答着,把头低下轻轻地捏着那支中华烟。
“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让你学学机关的核心工作,你毕竟还是新手,要接触接触文字工作,只有文字工作才是机关工作的核心,才是仕途真正的敲门砖。”
杜宇心里觉得这老王主任一下子对自己这么好,一下子有点儿接受不了了。
“以后,我会给你安排些简单的文字材料,你先练练手,慢慢来,要知道主任都从基层来,情人都从网上来,明星都从床上来,牛B都靠熬出来。”
这时王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区委组织部打来的。
说是已经安排王主任参加中青班培训了。
“恭喜你呀,老王,这次培训班参加完,你可能就提拔了!”
“哪里哪里,又不是第一回参加。”
“什么呀,这次是真的有希望,别忘了下个月到党校的报道时间啊!”
“好,好好,谢谢组织部的领导。”
王老主任扣下电话心情十分舒畅,对杜宇说:“作为一个局来说,办公室是中心部门,是枢纽部门。对于保障全局的运转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办公室主任不好当啊!需要很强的文字功底,很高的综合素质和协调各方的能力。要能应付各种局面,甚至包括跟女人的聊天,谈情说爱。”
“啊——还包括这个?”
“那当然,孙中山说过他一生只关心三件事――革命、读书、woman,我虽然没有前辈英雄,但至少应该达到工作、读书、女人吧!”
“没有吧,王主任我虽然应该尊重你,但也不能看着你这样肆意地诋毁领袖吧!”杜宇说。
“谁诋毁他了,这就是孙总统的原话呀!”王老主任红着眼跟杜宇争辩,“早在宋庆龄之前,领袖就另有三人,她们分别是∶结发妻子卢慕贞、岛国女人浅田春、岛国女人大月熏。领袖三十四岁的时候,以自己为革命出生入死,无法照应三个幼小的孩子为由,与当时小他一岁的结发之妻卢慕贞提出离婚,那年,孙中山的大儿子孙科十岁,大女儿孙金炎六岁,小女儿孙金惋五岁。当卢慕贞接受那个凌云般宏壮的革命理由时,幼小孩子们的妈妈,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早在孩子们的父亲提出离婚之前,孙中山就已经在岛国横浜,与一名十六岁的、叫做浅田春的女子相恋多时了。而妩媚可爱的浅田春则更是万万也意想不到,当中国的革命领袖与自己过着夫妇一样的日子,幸福的感觉像泉水一样从心底涌出来的时候,他竟又暗恋上了当时只有12岁(看上去好像15岁)的大月熏,六年后,正式娶之为妻,还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富美子。”
杜宇叹了一口气!
“你不许对领袖不敬,试问一个对woman都没有一点感觉的人,他怎么会对人生有美好的向往,怎么能对工作对生活充满热情?”
杜宇说:“王主任,没有,我那叹息是为领袖的女人,我的惊奇是真就对您五体投地了。您咋就知道的这么多呢?”
王老主任一下子谦虚起来,“没啥没啥,多读书,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
“好的,主任的话,我记住了,回头一定好好看看有关woman的书,尤其要看看woman ledaren(领导)方面的书。”
“你看,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领导正经跟你说事儿呢,你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
杜宇哈哈一笑跑出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话再度响起,王老主任只顾了履行他的主任职责,在领导不在的情况下,依然做好上下协调的工作,确保这个局机关的正常运转。
而此刻的杜宇,又被和珊珊再次骚扰了一次。
和珊珊说吴良伟不存在了,自己也不能总是纠结在吴良伟那个泥坑里走不出来,现在自己的心情基本平静了,只想约杜宇再去一次“八点半”,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去“八点半”了,这次去了以后,她就要把在“八点半”里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儿统统都忘记掉。
和珊珊说着在电话的那一端,放荡的嘎嘎笑着,似乎是用这笑声来驱散心中的种种不愉快。
和珊珊说话说得很快,像打机关枪,于其说是她来约杜宇晚上消夜,不如说她根本就不给杜宇拒绝她的机会。
杜宇也没有选择,面对一个受着男友死去重大打击的女人,杜宇拒绝不了。
杜宇挂了电话,从包里拿出一盒中华烟,那是王老主任刚刚打赏给他的,虽然他硬推了几次,然而面对王老主任几乎要翻脸的表情,他还是笑纳吧!
这烟也一时成了杜宇的负担,因为他本来不抽烟的。
点上这烟,居然一次没有点着,又点着第二次。
王老主任说过,男人抽烟就像女人做那事儿,起初都是不习惯的,慢慢才会上瘾。
“唉!你要把在那里发生的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如果你忘了,你还去那里干吗?”杜宇抽了一口烟,开始自言自语,他对和珊珊有那么点同情了。
看到用情深的傻女人,杜宇既可怜他,又同情她,还佩服她。
这个时代白天总是显得很短,夜晚总是显得很长。
八点半酒吧的门外小广场。
这次杜宇这货没有开车,他怕和珊珊要喝酒,更怕这丫儿要自己陪她喝。
一楼是大厅,总是会有表演,譬如脱衣舞什么的。二楼,是包厢,也就是传说中的KT。这里提供男人、女人,酒和乐子。
和珊珊早已在杜宇的对面座了下来,和珊珊要了一瓶滨江大曲,和两大瓶雪碧,开始倒着混酒。
她斟大半杯雪碧,倒一杯三十克的白酒,然后用一张雪白的纸盖在杯子上,用力一甩,把杯子砸在桌子上,一大堆气泡从杯子的底部升起。和珊珊总是趁着那气泡升腾的时候,一口把酒喝进去!
“这叫甩酒,这样喝可以用雪碧的味道压住白酒的味道,来,你也试试,姐给你调一杯。”
其实这不是鸡尾酒,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会倒液体的人就能掌握动作要领。
杜宇什么酒都是喝过的,在部队跟那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战友们,常常背着领导喝得跟死猪似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杜宇按照和珊珊交待的动作要领,喝了一杯和珊珊调的酒,感觉味道还真是不错,“你以后,真的打算再不来这个地方了吗?”
和珊珊低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是的,不来了!”
和珊珊又喝了一口酒,“我不能让一个死人羁绊住我的生活。”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一句话立刻触动了和珊珊的真情,她的眼睛湿润了,无限深情地注视着杜宇,“活佛,世间为何有这么多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