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安局长白天河焦头烂额寻枪之际,滨海市却又发生着一桩大事儿。
从L省来了一帮人,他们约见了许三,及相关人等要在“八点半”吧顶楼那间巨大的会议室里召开会议。
而会议的主持人,让大家心里都微微一震,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滨海市新城区黑道上人人都认识的宋老六。
大家都有些奇怪,这前不久,宋老六还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宋老六在那巨型的长条桌前,把话筒向自己耳边拉了拉:“受老板委托,今天召开两省市商业联会,感谢各位的到来。对于在座的大家来说,我宋老六也不是生人,兄弟前段时间,运气不济,被条子剿了一票,赔了四大金刚,又受警方通辑,遇到了这辈子入黑道以来最大的走麦城,那时候啊,老六都要活不下去了,一路逃亡。不过,山不转水转,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这次,受老板委托陪老板前来滨海市洽谈两地合作事宜,希望从前认识宋老六的老板们,兄弟们能彼此给个照应,行个方便。大家进这行,都不是自己自愿的,都有不得不进的原因,但既然进了,咱们就得义字当头。哪个兄弟有了难了,就得搭把手,救一救他,一个人的力量哪,终归是有限的,一个帮会的力量呀,也是有限的,因此,咱们必须联合起来,这样的话,如果哪个兄弟被条子逼的无路可逃的时候,咱们就可以互通有无,换个地方,隐性埋名,重新来过,重新当个好汉。重新干一翻惊天动地的事业!弟兄们看看,才多久呀,宋老六就回来了。”
长条的椭圆型会议桌上,黑压压坐满了各色的黑社会头目。许三爷当然也在当场,他台头瞄了一眼宋老六,心里有些许的不爽。心里骂道:妈的,原来在老子手下混饭吃的,没想到臭咸鱼也能翻身。
说话的空当儿,这些个各个帮会、各个组织的老大们,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烟雾燎绕,各式坐姿,可以说是一片混乱,时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宋老六说:“受L省A市大老板的照顾,我宋老六能得以重生,现在也算是日进斗金,我是宋老六觉得现在不管干哪一行,都不能单打独斗了,都需要讲合作,都需要发展联合。宋老六才发展没几天,宋老六知道自己在道儿上的份量……”
“知道,知道,你还那么多屁话,还不滚下来”,骂人的这位自然是新城区的许三爷了。他即是这个会议的东道主,也是宋老六先前的领导,宋老六中杜宇、巴克提一战,折损了许三四大金刚,许三一直心里不爽快,当时能送这B离开滨海,逃离袁天刚的视线,让这怂找条生路就行了。没想到没几个月过去,这怂还跑过来,给自己主持会议来了,想想许三就觉得自己赌得慌。
“三爷,老六从前在三爷的手下谋饭吃,老六没带好人马,让三爷痛失了几个弟兄,老六对不住三爷,老六没话说。老六愿意切指谢罪!”
全都的人都嘘了一声,大家统统地惊了。
“什么,什么什么?”
“切指谢罪——”
甚至有个老大都把刚喝进嘴里来不及咽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这个破会,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宋老六明白,这样乱哄哄的场面,他宋老六必须来现成的了。
宋老六显得有那么点儿骑虎难下,话说出去了,不能没有个行动。
“上刀具——”宋老六自己喊起来,他是在许三手下干过多年的弟兄,他十分清楚这帮里的规矩。
两个小兄弟端上了一个金属盘子,上面铺着一个鲜红的绸布覆盖,再上面,就是一个景泰蓝盘子,和一柄刀具了。
这是许三这边帮会的规矩,如果办了大错事儿,再返回来,一般犯错误的人,要砍掉自己的一个手指,手指砍断后,帮会便对这个人的错既往不咎。
刀子端了上来,发射出阵阵的寒光,宋老六点燃一支粗大的雪茄,狠狠地抽了几口,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向盘子,走到只剩五六步距离的时候,宋老六停下,狠狠地抽了几口雪茄,头上的汗珠子,涮涮涮地流了下来。
宋老六伸手拿出那寒光闪闪地刀,把手指放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站起来看看这宋老六的英雄壮举。
宋老六是必须这样了。
在一旁服务的麻子跟几个兄弟小声议论着:“完了,完了,老六的指头这次是保不住了。”
“这***,以前是见了危险就闪的人,这是怎么了?”
“就为这事儿,就要砍自己一个指头,这值吗?”
整个会场里,大家更关心的是宋老六的指头还留不留得住了,没人关心这值不值,也就他们原来一起做兄弟的人才这样关心一下。
宋老六地确变了,眼见他挥刀下手,一道寒光四闪,整个会场里的人精神高度紧张……
这时只听得一声亮响“磞——”
宋老六手中的刀刃被打碎了,那金属屑子四溅。
宋老六被巨大的力量震了一下,手居然握不住手里的刀子,被射断的刀子直直掉落在地上,弹了两弹,发出两声叮当脆响。
大家的目光迅速射向会议室的另一边,只见一个老板样的人,端着一杯来自法国波尔多的拉图红酒,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缓缓地走进这个铺满红色地毯的屋子。
在这老板的身后,一个坦露着强健肌肉的壮汉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支弩。
这就是传说中的弓弩男了。
这喝红酒的老板在弓弩男的陪同下在会议开始前5分钟到的,他们是故意来这么晚,这样一来可以给那些老大们一些压力,之所以他们只有两个人,那是因为那老板觉得没必要来太多人,他们两个就足够了。
原先这老板是准备把这会议放到L省A市开的,找家五星级的大酒店,排场一把,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因为在自己地盘上举办,自己在道那不择手段、极其恶劣的名声,他怕这些个老大不一定敢来,一个两个不来正是他们需要的,可以杀鸡敬猴,可要是全不来,那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个全杀了吧?
所以才选在许三的地盘上,许三的地盘小,对谁也是不敢下杀手的。
这老板一到门口就看见,许三的手下,早已经站了黑压压一大片,一个个身穿黑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小混混四处打量着。
老板就问弓弩男:“收拾这些人,你有信心吗?”
“一群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弓弩男的表情相当的寒冷。
“是啊”那老板说,这些老大还真是够怕死的,就这点胆量也想混黑道?如果自己要他们死,这些人又能顶屁用啊。
他们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走到会议室门口,听着这些个各个地方的黑道老大的议论。
这些老大们显然对联合是很抵触的。就也不愿意自己的权力被削弱,都愿意自己当老大。
“今天这会是******谁召开的呀,凭什么叫爷开他们的会。”
“他们找我们来开这什么狗屁会议,到现在自己倒是不来?”
“宋老六,就这么个烂人,也敢开道上的峰会?真******吧!”一个老大用刺耳的声音叫嚣着。
“什么狗屁联合,对,今天不来倒罢了,既然来了咱们就让他们滚出滨海市,一个外乡帮会也管得了我们这些人,真是可笑……”
听了这些,这老板才没有进门,而是用电话把宋老六叫出来,叮嘱了一翻。
此时,宋老六已经把戏演完了,所以也该轮到老板端着红酒出马了。
一个宋老六提刀要剁手指,一个白西装老板端红酒谈吞并,谈合作。
这是多么成功的组合啊: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这给人的震憾力当然是强劲的,此时叫嚣消失了,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些个老大坐没坐资,有的甚至把脚翘在桌面上,这白西装老板皱了皱眉头,就这素质也配称黑帮老大?简直就是个流氓头目嘛!
“各位,临时有事来晚了,还请各位海涵。”白西装老板显得派头十足。
白西装老板走到宋老六的身旁,“老六啊!”
宋老六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老板,您来了?”
“我当然来了,不来的话,你的手指都没有了”,白西装老板喝了一口法国波尔多的拉图红酒,缓缓地说,“许三爷,你的帮会定的这些规定该改改了,什么动不动就剁手,要人性化一点吗,把手都剁完了,谁帮你打天下,打江山呀,你说是不是?”
许三看了白西装一眼,没有吭声,他知道这人在道上的名声,远不是他许三爷可以叫板的,谢婉晴能不能跟人家斗上一斗,自己都没有实足的把握。
可是这种会议,谢婉晴是不会参加的,从来不会参加。
谢婉晴说,自己看不得这群修养差,口气臭的蠢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