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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只鸟划过心空

那年,我15岁,上初中三年级。正是女孩子多梦的季节。全班26个女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同学偷偷谈了“恋爱”。

也许是因为我先天条件差,生的个头矮小,头发枯黄,说话嗓门又大,震死人,学习成绩一般般,标准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孩。所以,当几乎所有女生都收到男生写的情书,或偷偷塞到桌洞里的小礼物的时候,唯独我空空如也,觉得很没面子,心里很是失落,只好晚上回宿舍躺在床上的时候,大睁着眼,一个人在黑暗中想像一下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

很多次,想着想着眼前居然出现了赵大勇。这个赵大勇是全班个头最高长得最帅的男生,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追求他。平时他可是连看都不正眼看我一眼,又怎么会变成我的白马王子呢?真是痴心妄想,荒唐至极,大白天做美梦。

赵大勇的“出现”让我越发焦躁不安,心情烦躁透了,真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就在我极度失落、情绪跌入低谷的时候,赵大勇真的出现了,这次不是在梦中,而是活生生的在眼前。从此,我14岁的天空陡然有了新的内容、新的色彩和亮度。

那是上午第一节课,马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开始上课了,正当大家聚精会神地听讲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报告!”。我们都不由自主地齐刷刷望过去,是他——我梦中的白马王子赵大勇。

马老师对学生要求一向很严格,特别讨厌学生上课迟到。赵大勇啊赵大勇,你怎么迟到呢?就等着挨批吧!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这么想。也许是今天老师心情好的缘故,这次居然没有批评他。

赵大勇做了个鬼脸急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在后排,我的在前面靠近门口。就在他往后走的时候,他居然很暧昧地看了我一眼。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的脸倏地红了。

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心潮激荡:

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难道他对我有意思?

不可能!他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丑小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如果他心里没我为什么那么看我呢?这作何解释?

……

老师讲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堂课就在这么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刚一下课,他就跑到我的前面,跟前面那个男生嘻嘻哈哈。我低着头装作看书,耳朵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他,听他嘻嘻哈哈的声音真是一种享受。两人正玩着,闹着,哗啦一声我的那摞书散了一地。我赶紧去拾,正碰上他的手,软软的,肉感很强的一只手,两手相触的瞬间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刹那间,一种触电的感觉传遍全身,身子不由得一颤。我既紧张又愉悦,慌乱地整理好书籍。他则愣愣地站着,茫然不知所措。傻小子,快走啊,人家多不好意思。我心里说。他连声说对不起,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天上自习课的时候,我无意中一回头,发现赵大勇正看着我,但旋即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看着什么。这更加印证了赵大勇暗地里对我有意的猜想。白天鹅之所以恋上丑小鸭,那完全是各人凭感觉。谁能管得着?

那一刻,我分明听到有一只鸟,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噗啦一声,轻轻划过我15岁的心空……

被人爱恋着的感觉真好。我很庆幸自己也加入了班级“恋爱一组”,逃离了被爱情遗忘的角落。为了他,我决心改变自己。我开始注意穿衣打扮,我母亲就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人,也许遗传了母亲的基因,我很快脱颖而出,将自己打扮的美而不妖,实而不土。同时,我更加刻苦地读书学习,也许我天生就不是个笨孩子的缘故,短短几个月,我的学习成绩居然跃居全班前三。

第二年七月,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重点中学。而赵大勇却没有考上高中,跟他父亲搞建筑去了。我几次想去找他,可都在犹豫中过去了。

三年后,我被省内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多方打听,终于在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他——赵大勇。在父亲的栽培下,他已是那个小小建筑队的工头。

当我告诉他我爱他,让他等着我上完大学回来。他愣了,说,我什么时候说我爱你了?

我说你忘了?上初中的时候,你经常在班上偷偷看我?

我偷偷看你?我什么时候偷看过你?他很吃惊,仿佛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我越发生气了。

想起来了,我哪是看你?我那时课上经常偷看小说,我怕老师突然从门口进来没收我的书……

那次你为什么故意把我的书弄到地上,这不是找借口接近我吗?

你说什么呀?那次的确不是故意的……

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了下来。那一天,我哭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听到噗啦一声轻响,我分明感觉到,一只鸟,一只不知名字的鸟,轻轻划过我的心空,迅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看到,在鸟儿消失的方向,那里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