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晚清英才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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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边关大捷

马江一战,把福州造船厂化为灰烬,使福建海军船只尽毁,伤亡千人。清廷被迫于8月26日对法宣战。宣战诏书写得怯声怯语、委委屈屈,像一位受辱的寡妇洒泪泣诉着一肚子的冤苦。

而民众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了,纷纷投军充勇,戍边杀敌,甚至捣毁法国教堂、袭击洋人。已实授两广总督的张之洞趁机而动,在两广大办团练,招募兵勇,筹械筹饷,援闽援台,接济各军。号令民众,堵塞海口港汊,使敌舰不得入内。而且,到处张贴告示,宣称对法作战时,杀死法兵1名,奖银100两至1000两;获兵舰1艘,奖银2万两至10万两,摧毁者给半数;夺取大炮1尊,奖银8000两。两广沿海居民,以及越南西贡、新加坡、槟榔屿等处华侨、华人,都见到了那慷慨振奋,激动人心的告示。其中有言:

“法犯中国,有忠义报效者,雇船置械,驰赴越南、闽粤海面拦截法船,充兵毁其械,充匠坏其器,带水引礁浅,卖食置毒物,有功必奏奖。”

于是,东南亚华侨、华人同胞愤然而起,皆思杀敌立功,掀起了抗法热潮,使敌人惶恐不安。法船到香港,华工拒绝为其修船,英官员责罚华工,立刻引起挑夫、艇夫、舂米工等华民的大罢工。

可是,这天张之洞接到李鸿章来电,诘问“此等告示,在内地张贴,措词转失正大。新加坡等地,既非属地,恐辗转讹传,反生事端等”。事情是英国照会总理衙门引起的。

张之洞将电报摔在地上,气呼呼地说:“给北洋回电!”然后向属员口述电文:

告示沿海张贴,此乃谕我军民,令其在中国海面御敌,非令其在外国举事,文义甚明,并无不合。食物置毒,不过禁接济之意。前接英领事照会,即以回复。至新加坡等处布宣,当系往来商旅传播,虽传至伦敦、巴黎,亦所难料!此岂华官之责?亦非英国之羞。请照复英使,该处乃英属地,去粤甚远。当日无遣员持示布宣之事,此时亦断无代为另行晓谕之法!既系英境,听英官自行设法,剀切晓谕可也。

尽管张之洞义正词严,但还是受到总理衙门的传旨申饬。还有一件事,也让之洞十分憋气。

那是张之洞曾和水师提督密商,在香港暗募义勇,炸毁停泊在那里的法国兵船。水师提督依计而行,但不知怎么,消息泄露出去,一时又被西电讹传,说张之洞雇人专毁法国公司商船,有违万国公法,法国也声言进行报复。朝廷害怕,由总理衙门又来电询问。张之洞又只得复函,力辟谣言,说明此事“力禁在香港生事,且专备法国兵船,商船不与”,事情才平息了。

张之洞有气无处发泄,恰在这时陈宝琛来了。陈宝琛来广州,借故商谈转运粤防在上海订购的军火,其实是来看望张之洞,探讨对时局的看法和应对的办法。陈宝琛(1847~1935),字伯潜,号弢庵,是福建闽县(今闽侯县)人。陈宝琛13岁成县学秀才,18岁中举,21岁登同治戊辰(1868)科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可谓少年得志。虽比张之洞小了15岁,但两人志趣相投,结下忘年之交。陈宝琛被简派会办南洋事宜,协同曾国荃到上海与法使巴德诺谈判,也窝了一肚子火。借机来广州,与好友披肝沥胆,尽吐心曲。

张之洞对朝廷的申饬仍怀余愤,于是说:“既言宣战,却又事事受敌挟制,我真是懵懂不解。洋人无理之事,在粤不能得逞,捏词耸听、渎扰总署,乃是他们的惯伎。总署不洞悉其诈,竟断为理曲在我,遂竟俯允,责令照办,岂有此理?如此自缚,谈何作为?连一纸告示尚不能出,何论交锋呢?此正所谓‘与人斗,既欲击之,又恐怒之’。诚不如趁早罢兵,尚可省钱省事。”

听着张之洞的牢骚,陈宝琛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注视着书斋墙上两副之洞手书的对联。这是张之洞到粤明心励志之作。

一联是:

居敬行简可使南面;

为政以德譬如北斗。

另一联是:

不犯秋毫岳武穆;

能寒夏胆范希文。

做岳飞、范仲淹那样的武将,这又何尝不是陈宝琛的志向!陈宝琛今年才33岁,哪里被年老功高的曾国荃放在眼里。他的意见,曾国荃根本听不进去,时常龃龉。而与法人谈判时,曾国荃因李鸿章授意,擅允赔偿50万两银子。他虽不同意,也未便硬拒,害得他跟曾国荃一块受到朝廷的申斥,说他“向来遇事敢言,亦随声附和,殊负委任”,使他深感委屈。

陈宝琛苦笑一下,才说:“战亦悔,不战也悔……当此危难之际,你我骑虎难下,吉凶未卜,不比丰润有援可倚,还需谨言慎行,弥足珍重为好。”

“你如何……”

张之洞想说,你如何这样灰心丧气?话到嘴边,想到自己刚发过的牢骚,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便没说出来。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而接上了陈宝琛的话题:

“听说北洋正在为丰润运动,果有此事?”

北洋指的是北洋大臣李鸿章,丰润指的是张佩纶。

“确有此事。北洋不仅把女儿许给了丰润,还把他视为衣钵传人,爱护备至。北洋发给闽浙总督何璟的电文有言:‘闽船可尽,闽厂可毁,丰润学士必不可死。’看来,有北洋的斡旋,对丰润的责咎不会太重。不过,官是保不住了。”陈宝琛有些老于世故。

张之洞也曾对张佩纶怀着无限的期望。在山西巡抚任上,即曾上奏举荐张佩纶,“内行纯美,秉性忠贞,清鲠不阿,能谋能断。诚挚可以共艰危,警敏可以应急变。内政外事皆所优为,论其志节才略,实为当代人才第一”。马尾战前,张之洞预感到法寇必在福建挑起事端,在广东饷械奇绌的情况下,派游击方恭率领五营军兵,另带枪1400支、饷银10万两,并把粤防仅有的两艘军舰支援闽防,希望张佩纶打一场胜仗,振国威,振军威,播扬清流的声名。没想到,张佩纶丧师辱国,使他痛感心寒。

陈宝琛转而问道:“台湾方面,今日可有消息?”

“孤拔和利比士分兵攻打基隆和沪尾。刘铭传让出基隆,退守沪尾。法寇占领了基隆,却不能在沪尾登陆。昨日闻报,几日前刘铭传在沪尾围歼登陆法寇200多人,法寇舰队再也不敢靠近岸边。”沪尾今称淡水,在台湾西北部淡水河口北岸。

“沪尾能守住吗?”

“能。刘铭传退守沪尾实在是聪明之举。沪尾与基隆不同,基隆炮台的位置不便于轰击敌舰,敌人却可以打到炮台,死守那里,徒然增加伤亡。基隆煤矿已炸,法寇占了也无多大意义;而沪尾较基隆,不但位置重要,而且港口已塞,敌舰不能靠近,既免受炮轰,又易防登陆,正可凭险据守。只要饷械充足,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法寇久攻不克,已下令封港,北起苏澳,南至鹅銮鼻,长600里的海岸,禁止所有船只出入,打算困死我方守军。”

张之洞又介绍了自己支援台湾的情况:两次派船装运新式洋枪3000支、子弹100万发、火药2000桶、现银10万两。他要陈宝琛回沪后,也筹集饷械,支援台湾。陈宝琛点头说:“当尽快设法,解救孤台。”

张之洞说:“看今日情势,我不能遽逐法虏以去基隆,法也不能尽破我军而踞台湾。惟有力争越南,攻所必救。法虏支持不住了,台围自解。所以要大战越南,与法虏决一雌雄!”

“好!你这正是‘围魏救赵’之计!”陈宝琛赞同说,“越南情况如何?”

陈宝琛知道,在对法宣战的同时,朝廷已批准张之洞的奏请,派唐景崧出关会合刘永福(字渊亭),赏给刘永福记名提督衔,并赏戴花翎;吏部主事唐景崧也赏加五品卿衔。

“唐主事率四营兵勇,已出关与刘团会合。日前来电,刘渊亭要扩充兵勇,景崧给他带去的2万两饷银不敷为用,我又派人送去了5万两。与法虏的决战,很快即可打响。只是,刘军的饷银、枪械,朝命全由粤省在海关课税项下拨出。这仗一打起来,封锁了港口,没有了商贾出入,海关税何从征收?我已借洋款200万两,不知还要借多少?”

“听说,你有意驰闱姓收捐,以作战费?恐怕招致物议吧!”

张之洞狡黠的一笑,然后正色说道:“这有何不可?取之于民,用之于国,一分一文也不入我张某腰包。来得光明,去得正大,何怕之有?”他又向宝琛介绍说,自己不便奏请,已派人暗使广东绅商收买御史潘仕钊写了折子,要求驰禁闱姓抽捐,估计朝廷能准。

宝琛钦佩地说:“佩服!佩服!再难的事,到了孝达公手里,也可迎刃而解。南洋方面,不才能做些什么,请公明示!”

“当前急务,筹越以振全局。粤省防军,要派出大半到越南直捣虏巢。粤防饷械已自困绌,济台不能有多。朝廷已命沿江各省援台援闽,吾兄回至江宁,以力促沅帅购运军火援台为盼。再有,台湾没有军舰,被围后只能困守孤岛,日用所需、军资供应无一不缺。我正待奏请朝廷,饬南北洋海军各派军舰,组成援台舰队;分一只舰队,于闽海一带游弋巡防,截法人运兵、煤、粮船,使法人于台、闽及沿海各省不能得手。你当规劝沅帅,消弭旧怨,化除轸域,协力抗敌,报国尽忠。”张之洞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宝琛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一定尽力去办。

不久,张之洞的奏请被朝廷采纳了,饬命南北洋援台援闽。李鸿章推诿不派,甚至台湾巡抚、淮系将领刘铭传,给他这位老上司,发来谁看了都要痛苦落泪的乞援电报时,他也没有援助,只是回电说:“以北洋舰小不足当巨舰,无从赴援入台。谕旨勉铭传固守,不能救也。”

曾国荃也硬顶着拒不派舰援台,朝廷盛怒,交部严议,革职留任。

实际上,台湾不是无能援救,张之洞数次将饷械送去台湾,全由布袋港登陆,仅在本年底的一次援台中,就运去了25万两白银和几十万发子弹。

到年底,张佩纶被充军发配,陈宝琛也因保荐唐炯、徐延旭,交部严加议处,遂降五级调用。时逢陈宝琛丁母忧回籍,而且干脆不出来做官了,直到20多年后,才被张之洞荐起,其对官场之厌,可谓深矣。

当陈宝琛与张佩纶获谴时,有人撰成一副对联,讽刺陈和二张,发泄对清流的怨愤,流传颇盛。联云:

八表经营,也不过山西禁烟,广东开赌;

三洋会办,请先看侯官降级,丰润充军。

闽县古称侯官,指陈宝琛。而张之洞山西禁烟,是有功劳的,广东开赌,是为了募集军费,无可厚非。但是,即将亲临的中法决战,谁胜谁负?作为主帅的张之洞,也很难料定吉凶。一旦失利,他岂不落个同张佩纶、陈宝琛一样的下场?

张之洞顾不得考虑自己的命运如何,一心只想打败法虏,解救危台,纾解国难。他深知,打胜仗绝非易事。一仗打胜,其条件总是多方面的;而败仗呢?其原因却往往是一个方面、一个环节、甚而是一个细节出了问题,即可使得全军覆没。

张之洞在原有电报线路基础上,架设海陆电线,自省城分达钦、廉、雷、琼各州,联通一气,便于调兵筹饷。又架专线自钦州至龙州、谅山、谷松、宣光等中国防地共设台站17处,便于互通文报,联络作战和掌握战况,指挥调度。甚至运输饷械的运道有几条,哪条好走,各需几日,他也要亲自问明,记在心中。甚而子弹底火受潮,不能打响等细节,他也想到了,专令各军派员司理焙晒。还觅医生,征刊验方,制成丹散,嘱咐以多为贵,发往关外各营,使将士避瘴避疫,且说:“此行非善,是增兵也。万勿急视,至要!”至于调兵遣将、布阵设防、战略战术诸端大事,张之洞更是谨慎思谋,不稍懈怠。

宣战之前,张之洞即具体地提出了自己的战略计划:西路,派唐景崧率军取道牧马、高平,入越会合刘永福,进攻法军驻扎的要地——宣光;东路,派前广西提督冯子材、广西右江总兵王孝祺,由梧州、上思出关,赴谷松会合苏元春,进可以打击东路法军的据点,守可以迎击法军的陆路北上。此两路逐步向越南腹地挺进,进犯台湾的法军必然回顾,而台围自解,中国军队占据主动,整个战局即可扭转。

西路的部署首先被朝廷批准进行。中秋节后5天,唐景崧率新募的四营兵勇出关,很顺利地与驻扎在宣光附近的刘永福黑旗军会合。

东路主将冯子材的再度出山,也同唐景崧的起用一样,是张之洞到粤之前即开始谋划的。张之洞一到广州,即派人赍礼致书冯子材,嘘寒问暖,关怀体贴,敬慕倚重,任为高、雷、钦、廉四府团练督办。冯子材允而未行。十月,朝廷准张之洞的再三奏请,重新起用冯子材。张之洞再次派人来到白水塘,冯子材颇为感激,说:“张南皮巍科名流,乃能识我,越事已急,我允之矣!”

冯子材壮志雄心,老当益壮,要练30营雄兵,赴越扫平法虏。他一生身经百战,几乎没打过败仗。而今,冯子材抱定必胜决心,重振萃军雄风。他的旗牌帐篷,都要别具一格,自成式样,张之洞依其所请,任其改制。但因财力不足,到冯子材出关时,张之洞仅为他凑齐了18营的饷械军服。冯子材毅然率兵赴敌。

此时,在越南战场的中国军队,西路为杨玉科、方友升率领的9营,驻郎甲;中路为苏元春、陈嘉所部18营,驻谷松;东路为王德榜所部10营,驻那阳。他们皆距谅山百余里。广西巡抚潘鼎新率叶家祥、董履高所部十余营驻谅山,为三军后援,皆称桂军。另有唐景崧的4营和刘永福黑旗军驻宣光附近。

针对法军西守东攻、专注谅山的图谋,张之洞认为桂军分道防守,兵力尚薄,应由东路再增劲兵,以桂军攻西路,粤师出东路,则法军首尾不能相顾,收犄角夹攻之效。他的《分遣广军规越折》奏准之后,遂加紧派冯子材以提督衔统率18营,由钦州、上思出边入越,直趋那阳一路;派右江镇总兵王孝祺率8营,由梧州溯西江而上,至龙州出关,赴谅山一路;派钦州参将莫善喜和参将陈荣辉率8营,由东兴出关入越,趋海阳一路;并派唐景崧在攻克宣光以后,即将所部添足6营,下趋端雄一路。总计派粤军4支共40营,分道入越,和滇、桂、刘军相呼应,使北越的法军首尾难顾,牵而制之。

与此同时,云贵总督岑毓英也派出了何秀林、丁槐、覃修纲等十几营滇军,由云南边境入越,为宣光附近的刘永福、唐景崧军援应。

西线的战略攻势于十一月初首先展开。唐景崧会同滇将何林秀、丁槐、及刘永福、黄守忠等率部攻宣光,覃修纲取嘉喻关。

十一月十一日,唐景崧、刘永福、吴凤典与滇军三面出击,尽夺宣光城外堡垒,收复了宣光、兴化、山西各属大部分地区。而宣光城墙坚固,极得地势,敌筑台于城中,俯瞰我军。粤军进攻,敌发炮回击,易守难攻。粤军参将娄敬德负伤,仍率部猛攻,终至牺牲。敌炮猛轰,粤军不稍退却。诸军昼夜环攻,三日不息。十五日,我军再次猛攻,粤军擒敌兵200余人;滇军冒死夺获城外敌垒,敌人溃退,死伤无数。粤军逼城筑垒,悬炮山上击城中敌军,城堞多毁。刘永福军夺敌船20余只。自此数日一战,断其粮柴水源,使其龟守无援。而后,虽有小挫,仍最终于东线镇南关战役之前,粤、滇、刘军取得临洮大捷,使西线法军土崩瓦解。

东线,广西巡抚潘鼎新指挥的桂军,开始进攻还算顺利。署理广西提督苏元春、记名提督方友升及总兵周寿昌等部,曾一度攻占船头、郎甲等地。但是,潘鼎新受李鸿章避战求和密令,消极怯战,株守谅山,未趁法军孤立无援时乘胜进攻,使法军从容集结,夺回郎甲和船头。

这时,法军在台湾沪尾(淡水)接连受挫,而国内援军未到,被迫由攻转守。清廷见此机可乘,采纳主战派的建议,派出了滇军和黑旗军、唐景崧攻取宣光;并采纳张之洞等人“争越在此数月”的建议,派粤军补充东线桂军,大举进越,命令潘鼎新主动出击,先发制敌。潘鼎新仍秉承李鸿章“切勿攻坚伤精锐”的意旨,要“等滇军牵制西线、此间有隙可乘时”,才“趁势袭取”。仅以小股出击,牵制法军,作出一点进攻的姿态,又一次贻误了战机。

十二月初,法军调集河内、山西、北宁兵力,连同客匪、教匪共1万余人,会同由法增援新到越南的6000多法兵,展开了对桂军的进攻。十二月二十日(1885年2月4日),法军大举进犯谷松。桂军苏元春、陈嘉所部迎敌,力战三日,敌人炮火甚猛,桂军伤亡极大。二十二日,先锋营陈嘉所部创甚败退,苏元春军也力所难支弃守谷松,退守谅山之南三十里的威坡。

谷松一战,潘鼎新未及时部署,连子弹也没有运上去。法军趁势攻取观音桥、东里等军事要地。

七天之后,法军攻威坡。潘鼎新又把该处守军撤回谅山,自己退入镇南关内。

先此,张之洞见敌情有变,立刻改变了粤军的出关计划,命冯子材、王孝祺所部在龙州集结。十二月初五日,冯子材、王孝祺到达龙州,整军练兵,待粮饷军械一到,即出关赴敌。谷松失守,张之洞给潘鼎新去电,说:趁着法军立足未稳,无论湘、淮、粤、桂各军,能出奇并夺回谷松者,赏银4万两,由东省筹给。

法军取威坡之后,直抵谅山。十二月二十九日,潘鼎新弃守谅山,谅山为法军占领。

张之洞闻谅山失守,腊月三十日立即发电冯子材、王孝祺,命令他们速率本部迎敌,横截法军奋力一战。冯子材飞调已赴越在派站(地名)的所部8营回关援救,自己率筹集粮械的中军10营,并同王孝祺所部,正月初一日飞兵赴关。

命冯子材出关抗法的消息流传出时,钦州参将莫善喜、参将陈荣辉同时自请率营随冯子材出关。张之洞遂命王孝祺8营、莫善喜5营、陈荣辉3营,皆归冯子材统率。莫善喜、陈荣辉已先出关,到达防地。冯子材率军向谅山奔驰,正遇上潘鼎新的军队大败北逃,溃兵如潮,对冯子材的部队冲击很大,何况尚有200多里的山路,冯子材初三日才赶到镇南关。

这天,朝廷发来谕旨,以广西巡抚潘鼎新身临前敌,职位最高,着广东总兵王孝祺听候调遣;冯子材帮办关外军务,所统各营也归潘鼎新调度。而潘鼎新的部队从谅山溃退时,只顾逃命,把军械粮食弃置殆尽。

冯子材与潘鼎新面议守关御敌,潘鼎新以守关无须萃军,要冯子材仍顾东路。冯子材从关外调回的8营,此时已到镇南关东面不足百里的宁明界内,闻命只好原路返回;随同冯子材同行各营,仍赴防地,初十日方到。潘鼎新此举是为了将冯子材调开,一来任凭冯子材和法军厮杀,二来没有粤军在身边,他自己及桂军即可任意行事了。

法军继续北进,攻打镇南关。潘鼎新早在初五退到离镇南关20里的幕府。初九,又退凭祥,夜里便又逃至离关60里的海村。觉得还不保险,又一直逃到龙州。其属下各军也如惊弓之鸟,夺路溃逃。逃军难民蔽江而下,关内震惊。沿江自南宁、梧州、浔州直到桂林,无不惊扰,纷纷告急请兵,南宁戒严。法军直捣广西国门,形势危如累卵。

此间,张之洞给潘鼎新去电,让他赶紧赴前线收揽败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并说:“诸事以实情上达,朝廷必能俯鉴。若稍不确,将来为人指摘,更为不妥。”

但潘鼎新对张之洞的命令不予理睬,听凭溃军溃逃,沿路抢夺百姓财产。

张之洞立即给冯子材发电,要他到镇南关督战,收揽溃军,守住关口,又给李秉衡去电,让他支持冯子材萃军守关克敌,听其相机下手。

初九日,法军攻陷文渊州。战斗中,西路守将桂军杨玉科阻敌奋战,午后中炮牺牲,守军溃退关内。法军乘势侵占了镇南关,前锋一度深入关内的幕府附近。

冯子材闻镇南关失守,立即由东路统兵回援,日夜兼程二百余里,于十五日抵达凭祥。冯子材收拢了各军溃部,与苏元春等将领稳住了溃败大局。

镇南关位于中越边境东段,周围都是崇山峻岭,只有通过关口的峡谷比较平坦,历来是南北往来的走廊,兵家必争之地。法军侵占镇南关以后,由于孤军无援,又受到当地民众武装的袭扰,便炸毁了镇南关城墙及附近的工事,狂妄地在废墟上写上“广西门户,不复存在”几个大字,于十一日夜里,放火焚关,退回了文渊、谅山据守,分兵援救被围多时的宣光。

正月十六日,岑毓英令何秀林、丁槐会同刘永福军与法军战于左育。刘永福血战一日,杀敌200余人。滇将吴凤典部为敌所乘,伤亡惨重,不得已败退。法军合力攻击刘永福黑旗军,黑旗军奋战不敌。唐景崧率队来援时,刘永福已经败退,法军进入宣光。宣光围解。唐景崧、刘永福退保牧马。

张之洞闻讯,顿足叹恨,立刻调整部署,命唐景崧斜出奇兵,回袭谅山。刘永福的部将黄守忠也率部助剿。

谅山失守后,潘鼎新知道朝廷必要追查治罪,于是先发制人,把失地的罪责推到冯子材、王德榜身上。正月十三日,李鸿章向总理衙门电报了潘鼎新的电奏,说谅山之失,苏元春等实在是血战力竭,并非不战而退;冯子材、王德榜28营飞催不至,掣肘十分;他自己呢?“臣身在前敌,不能先事预防,致有疏忽。”

朝廷偏听其奏,极为震怒,立即降下电旨:“冯子材、王德榜经潘鼎新飞催不至,可恨已极,著张之洞、潘鼎新传旨严催援剿。倘再玩延,即军法从事。”

张之洞奉到电旨,知道潘鼎新颠倒黑白,气得坐在椅子上呼呼直喘粗气。这时一只花猫跳到他腿上,要像往常一样得到主人的爱抚。张之洞平时爱猫成癖,他养着几十只猫,书房里,桌上桌下,到处都是猫屎猫尿,他也不厌其烦。害的何安一有空闲,就要来打扫这些猫的粪便。今天花猫来的不是时候,它往上一跳,打断了张之洞的思路。他的火正无处发泄,伸手一抓,花猫一声惨叫,被活生生地攥死了。

彭玉麟应约而至,看完电旨,立刻顿足喝骂潘鼎新。他和张之洞一样,对谅山失守,忧心如焚,更对潘鼎新临战逃脱,诿罪于冯子材、王德榜愤慨不已。

张之洞说:“雪帅,边防垂危,惟赖冯、王扭转败局。如今,冯、王蒙受诬陷,遭旨严谴。若不抗论辩诬,伸张正义,冯、王寒心,士气不奋,大局将一败涂地。”

彭玉麟也深以为然,说:“当为冯、王上疏辨诬!香涛,你派人拟稿,我来会衔。即使受到抗旨的咎责,我彭某也心甘情愿!”

张之洞受到玉麟的鼓励,立即亲手拟成电稿,于正月十五日与彭玉麟联衔上奏。陈明并非冯、王不听调度,而是潘鼎新调度乖方,军令一日数易,且饰言罔上,推卸其一路溃逃的罪责。并建议:“关内外军事可忧,潘抚才无力蹶。请速简知兵大员督办广西关内外军事。”并奏“可否令李秉衡暂行护理,办后路军务”。

同时,张之洞给冯子材发电,劝慰他“奉旨援剿,听潘调度”,“贵军以前并无玩延情形,洞自当奏陈。大局为重,万勿愤郁。将来破敌,终赖麾下”。

由于潘鼎新的溃逃,没有牵制和有效地打击法军,使得法军不但解了宣光之围,还抽出兵力,袭扰广东、福建和浙江沿海地区。法军知道广东兵力大举赴越,便扬言封锁北海湾,截获粤军饷械,并派舰至零丁洋面游弋,声言攻打广州。

张之洞和彭玉麟商妥沿海防务,两人并力督率。

虎门为广州第一门户,有大角、沙角二山。黄埔为第二门户,自此而进,北路是鱼山、珠山,南路是海心冈、大黄滘。中法开战以后,彭玉麟无警时驻大黄滘,有警驻虎门,省城为他备的行馆干脆不住。在山上,他支帐为棚,苫蔽蕉叶,风雨沾濡,暑日蒸灸,与士卒相同。张之洞则在有警时亲到鱼珠山驻防。

当时有议,虎门辽阔难守,不如退守黄埔。彭玉麟亲自勘察,见虎门以外即零丁洋,大海浩瀚无涯,而曲曲清流仅只一线。无论帆船轮船,必循此一线而进,进则必经沙角山下。彭玉麟派健勇凿穿石壁为炮洞,炮兵隐蔽其中,敌方看不见、打不着,十分安全。天天有警报,法军声言袭广州,彭玉麟即驻在沙角山上,命白天严查过往船只,入夜则不许有一舟一船进入。除夕之夜,有一只帆船进入虎门,疑似之间,彭玉麟下令开放一炮。这一炮打得极准,帆桅倶断,查看后才知是盐务巡船。彭玉麟深悔鲁莽。而此后,法国军舰再也不敢靠近虎门。外国报纸上说:虎门之大角炮台深得形势,不可轻犯。这一炮还真打出了威风!

张之洞劝彭玉麟驻省城广州,以便规划全局,而彭玉麟誓守沙角炮台,要与炮台共存亡。这天,彭玉麟接到一道圣旨,说:“重臣宜顾全局,不可株守一台,该尚书加意慎重。”

彭玉麟知道,朝旨是因之洞的密奏而发,心里也实在感佩,见到张之洞说:“好个张香涛,竟然偷偷奏我一本!”

张之洞笑道:“雪帅是国家柱石,朝廷重臣。两广防务,全仗雪帅筹谋决策,香涛敢不加意保护?”

彭玉麟这才住进广州行馆。两人和衷御敌,传为一段佳话。

冯子材回到镇南关,和诸将反复勘察,选定关内八里处的关前隘,作为歼敌的战场。这里山势险要,东西两岭对峙,中间夹着二里多长的谷地。冯子材命部队在两岭之上构筑堡垒,安上大炮;横跨两岭之间又筑起一道长3里、高7尺的长墙。墙内1里许,又筑起一道平行的墙。两墙之间,安扎重兵,构成一道完整的山地防御工事。

冯子材亲率本部守在关前,约苏元春、陈嘉两军守在自己后方的两翼;让王孝祺同自己的阵地成犄角之势;蒋宗汉、方友升守凭祥,王德榜守油隘。

冯子材部署方定,正要突袭法军,突然接到张之洞的来电,转达总署和李鸿章的意见。说法军由文渊进扎扣波,企图由艽葑、牧马,绕道而出镇南关之北,袭击龙州,切断桂军的后路。同时,法军已封锁北海口,钦廉二州吃紧,要把冯子材所部调回。

冯子材知道,潘鼎新对自己素怀妒意,不愿自己把守关口,便借口钦廉吃紧,通过李鸿章奏请朝廷,有意把自己调走。而守关关系重大,连日得到探报,法军又增兵千余人,准备二月初九,合战入关。战在眉睫,不可贻误戎机。

于是,冯子材急调驻龙州的萃军5营,前往扣波拒敌,同时复电张之洞,说明抽兵之后,于守关不利;建议先发虚张声势,文示钦廉,声言冯子材已亲率10营回援,不日即到,用以稳定军心民心,迷惑法军。

张之洞立即批准了冯子材的惑敌之计,令他专顾桂防,不必回廉州。

二月初二日,潘鼎新从海村来镇南关,视察长墙营垒工事。冯子材根据法军正在增兵集结的情况,再次要求乘其不备,先发制敌。谁料潘鼎新以士气未复为由,不准冯子材率军袭敌。

这是冯子材第二次请战了。此前,冯子材曾想奇袭文渊,夺下这个离镇南关最近的军事要地,以便下一步收复谅山,潘鼎新没有准许。冯子材十分气愤,便给张之洞发电,说明想奇袭文渊的战斗计划,并说:奉旨进剿之事须与潘鼎新协商,十分不便,不免坐失战机,请示可否便宜行事。张之洞也深感冯军受潘鼎新的节制不便,战机一再延误,电复冯子材:“贵军距琴帅营甚远,兵机瞬变,函商必误,自是至理。但此层宜向琴帅剀切陈明,想无不允。”命冯子材在镇南关相机克敌。同时,张之洞又致电潘鼎新,说:“冯军自请攻文渊,既云有机可乘,自应许之。发轫之始,悬赏将士,无所不可。”

但是,冯子材的这次当面请战,潘鼎新又不允许,他自己则煞有介事地观察完工事以后,又躲回了海村。

冯子材不忍战机再失,遂甘冒风险,说服诸将,先发制敌。于二月初五日夜里,亲率王孝祺的勤军突袭文渊,冲入街心,毁敌炮台两座,毙伤法军多人,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主动撤回。此次夜袭告捷,加上七天前萃军在扣波拦击法军也取得了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守关官兵的士气。

果然,冯子材的奇袭文渊激怒了法军统帅尼格里。他不等谅山的援军到齐,即在二月初七清晨,趁着漫天大雾,率文渊的法军前来偷袭镇南关,逼近长城。

镇南关的城墙和关楼在上月法军攻占时被毁,无险可据,不易防守。冯子材在修筑长墙的同时,命士勇在关外修筑两座堡垒。堡垒未成,敌军既已攻至,直攻关前隘,形势危急。

李秉衡召集各军将领,要大家推选主帅。王孝祺说:“今无论湘军、粤军、淮军,都应听冯将军的指挥。”

大家一致赞同。

冯子材布置完毕,要各将领亲率本部严阵以待,与敌死战。

上午十点半,法军2000余人,分两路发起攻击,企图攻占长墙工事。顿时,炮声震天,弹密如雨,硝烟弥漫,山谷轰鸣,远闻七八十里以外。

经过几小时的激战,东岭的五个堡垒已有三个陷于敌手,法军已能俯瞰到城内的清军。此时,尼格里还在督战,轮番进攻第四座堡垒。如果这座堡垒再被敌人占领,长墙即将陷于法军居高临下的炮火之中。

冯子材见形势危急,激动地高喊:“法军入关,我等有何面目见广东父老?必要以死抗敌,誓与长墙共存亡!”

将士们受到激励,也大声高喊:“誓与长墙共存亡!”面对疯狂的敌军,毫无惧色,勇猛抗击。

下午,苏元春、陈嘉和蒋宗汉、方友升等部先后赶到增援,经过激烈的奋战,终于击退了法军的进攻。同时,王德榜部从油隘出击敌人右翼,牵制了机动的法军,切断敌人运送粮械军火的运输线,有力地配合了镇南关主战场的战斗。

夜幕降临,敌人退了回去。

冯子材调整部署,命苏元春部协助萃军守长墙,王孝祺部守西岭,王德榜部仍在敌后出击打援,并在长墙外布下伏兵;同时派人飞调在扣波的5营萃军,前来抄袭法军的右翼。附近群众也连夜赶来挑水送饭,搬运弹药;将士们修补工事、磨刀擦枪。军民严阵以待,决心与侵略者血战到底。

二月初八清晨,天地仍被云遮雾障,敌人便又开始了对长墙的进攻。尼格里先派出副将爱尔加明,偷袭东面的大青山古堡,企图控制东岭的制高点。但因道路险峻,偷袭未逞,只得退回原地。

黎明前,冯子材与各军将领即亲自到各阵地督战。冯子材以帕裹首,短衣紧束,赤足草履,奋发如少年,他拉住王孝祺的手说:

“福臣,此是我辈报国之地,不得退一步!”

福臣是王孝祺的字。王孝祺深受鼓舞,激动地说:“萃翁放心!我王福臣不胜法军,决不活着回来!”

两手紧紧握别,各入阵地。

尼格里见大青山方向久无动静,以为爱尔加明已经得手,占领了古堡,便命令炮兵猛轰长墙,同占据东岭三个堡垒的法军相配合,掩护正面冲击的法军,妄想一举攻破关前隘阵地。一时间,炮声轰鸣,地动山摇,不少炮弹落到长墙之内,炸飞了营帐。

冯子材来往于长墙东西,指挥奋击,见军心不稳,立即传令各部统领:“有退者,杀!”并派出队伍,于各路卡堵截逃兵,胆小怯战的兵勇断绝了逃跑的念头,眼前只有一条路,杀敌立功!

敌人开始轮番向长墙冲锋,有的甚至突进墙内。冯子材立即下令:“冲出去!杀!”

栅门齐开,将士们一涌而出。冯子材身先士卒,持矛大呼。他的两个儿子相荣、相华,也紧随其父跃出长墙,带领将士冲入敌阵。“冲啊——杀啊——”在响彻山谷的喊声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

立刻,预先埋伏在墙外两侧山坡草丛中的伏兵,也齐声高喊着,从敌后杀入敌阵。霎时间,长墙内外,枪炮寂鸣,硝烟飘散,喊杀声、格斗声、惨叫声震荡着山谷。

当地群众和关外游勇客民千余人,也主动前来助战,乘机随处截击敌人。从扣波赶来增援的萃军5营,也从敌后杀出。

经过几个小时的殊死搏斗,残余的中路法军狼狈地退回谷地。王德榜部在击溃敌人援兵后,与陈嘉、蒋宗汉部配合,夺回了东岭的三个堡垒。王孝祺击退进攻西岭的法军,乘胜包抄敌人。

法军三面被围,弹药将尽,后援无继,心惊胆破,纷纷翻岭跳涧,狼狈逃窜。我军将士和来援群众纵横追赶,驱杀逃敌,越战越勇。

尼格里丢下千余具尸体和大量枪械物资,逃回了文渊。

此时,云开天霁,夕阳露出笑脸,洒下万丈金辉,照耀着壮丽的群山。

初九日,冯子材率诸军乘胜追击,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十日,张之洞发来电报,朝廷准奏,“潘鼎新调度乖方,即行革职。苏元春督办广西军务,李秉衡护理广西巡抚”。朝命传出,军心更振。

二月十一日,我军攻克文渊;十三日攻克谅山,重伤了法军统帅尼格里。然后,清军继续进击。十五日收复长庆府,十七日克观音桥。

冯子材在观音桥集中兵力,向张之洞请令,提出进攻北宁、太原。此时,湘军猛将鲍超的部队也抵达龙州,冯子材打算让鲍军担任后卫,他自任前锋,挥师南下,一举夺回越南失地,将法军全部赶出越南。

张之洞致电鼓舞各军将士,要他们乘胜追击,但要慎防伏兵,相约援应,严禁妄杀,安抚越民。在张之洞的支持和鼓励下,冯子材率兵攻克屯梅进逼郎甲,陈嘉和王德榜所部收复了谷松。

在镇南关大捷的同一天,西线的滇军和黑旗军也大败法军,取得临洮大捷。

张之洞对刘永福寄予重望,对黑旗军极力接济,先后五次解济饷需15.5万两,两次送寄后门枪等3000支,使得刘永福深为感激。

二月初七这天(3月23日),刘永福率部进驻临洮,法军由兴化渡过红河前来攻击。黑旗军坚守营地,诱敌进入地雷阵,发挥近战火力。敌人多次冲击,死伤众多。当夜,越南义军在法军驻地周围遍插黑旗,用中国话齐声喊杀。法军以为被黑旗军包围,闻声丧胆,纷纷溃逃。接着,西线各军又收复了广威府、黄罔屯、鹤江和老社等地,计划攻取山西,向河内进军。

整个北越战场,中国军队的反攻势如破竹,接连告捷。越南国军也密切配合,频繁活动。北宁总督黄廷经集合了各路义军两万多人,打冯子材的旗号,挑水送饭,引路助战,分任攻战。北宁、山西、太原、兴化、宁平、南定各属的军民也投营充勇,求发枪械前往驱敌。驱法出越斗争的胜利已经指日可待。

在法国巴黎,法军镇南关——谅山战役的惨败,直接导致了一场政治危机。法国人民把对殖民战争的不满,变成了声讨侵略战争主谋茹费理的实际行动。他们于3月30日举行示威游行,冲到波旁宫门前,高呼:“打倒费理!打死费理!消灭费理!”当晚,茹费理内阁在议会的谴责和人民的声讨中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