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8)
异乡人抓了几把巧克力放进口袋，下楼找到小区中心花园，看见几个小孩正在花园中央的草地上玩耍，异乡人朝他们中间扔了几块巧克力，小孩们立刻哄抢。异乡人一边扔巧克力，一边往南奔。异乡人把小孩引到空地，把剩余的巧克力扔给小孩，上了楼。
老太让异乡人坐下，说：“谢谢你。”
异乡人朝楼下扔了一块巧克力，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异乡人说：“有意思，好玩。”
老太说：“你可以走了。”老人说着要掏钱给异乡人。
异乡人说：“我再玩会儿，超时的部分不算钱。”
加钟。
异乡人打的来到梅花饭庄，赵所长已经在门口等了。异乡人挽着赵所长走进包厢，坐在窗口的梅湘亭立刻站了起来，异乡人指着梅湘亭对赵所长说：“我邻居梅湘亭，我专门请他来陪您喝酒的。”
赵所长说：“坐，坐，都坐。”赵所长刚坐下便指着桌上的冷盘说：“弄这么多菜干什么？”
异乡人说：“没什么菜，一点小意思。”
赵所长说：“我最讨厌铺张，最讨厌浪费，最讨厌喝酒。”赵所长转身对站在身后的小姐说：“把这些菜统统给我撤掉，把酒也撤掉，只上两个菜，一个韭菜炒肉丝，一个咸菜豆腐汤，一人盛一碗饭。”
异乡人说：“我请您吃饭，您只吃两个菜，这怎么行？”
赵所长说：“我最讨厌把时间花在吃饭上了。”
异乡人朝梅湘亭挤了一下眼睛，起身离开包厢，梅湘亭也跟着走了出去。异乡人来到洗手间，转身问梅湘亭：“他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梅湘亭说：“你不要紧张，你刚来，对我们这边的领导不了解。我们这边的领导现在都讨厌吃饭，他们不想把时间花在吃饭上，不希望主家把钱花在请他们吃饭上，他们只想洗澡，你马上请他洗个澡就行了。”
异乡人说：“洗澡？洗澡有什么意思。”
异乡人和梅湘亭回到包厢，饭和菜已经上来了。赵所长端起咸菜豆腐汤往饭碗里一倒，就埋头扒饭。异乡人和梅湘亭也学赵所长把咸菜豆腐汤倒进饭碗，埋头扒饭。
赵所长扒完饭丢下饭碗就要走。
异乡人说：“我想请您洗个澡。”
赵所长看了一眼手表说：“简单洗个澡，我两点还要上班。”
他们来到饭店对面的休闲中心，要了一个包厢，脱光衣服，走进浴室。赵所长跨进浴池，刚蹲下去就站起来，跨出浴池，向堂口走去。异乡人跨出浴池，奔到堂口，发现赵所长正在穿浴衣，惊讶道：“您洗好了？”
赵所长说：“洗好了，简单洗个澡。”
异乡人说：“我就来。”异乡人转身走到池边，弯身对梅湘亭说：“他洗好了，他怎么只洗了1秒钟就洗好了？”
梅湘亭说：“你真笨，哪个领导到浴室是来洗澡的？他是来按摩的，赶紧到大厅找个小姐给他按摩。”
异乡人和梅湘亭匆匆擦了身子，穿上浴衣，来到吧台。异乡人对吧台里面的小姐说：“请你帮我们安排一个小姐，我们的客人要按摩。”
小姐说：“做哪种按摩？”
异乡人说：“按摩还有几种？”
小姐说：“我们这里有泰式、欧式、俄式、飘式，还有刚刚推出的冰与火。”
异乡人说：“冰与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能告诉我，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小姐说：“按摩手法不同、到位程度不同，这个按摩小姐会跟你们讲的。再有就是价格不一样，泰式、欧式、俄式一个钟118，飘式一个钟158，冰与火一个钟408。”
异乡人说：“那么我这个客人做什么呢？”
小姐说：“那要看你请什么样的客人，准备花多少钱了。”
梅湘亭说：“就做飘式吧。”
小姐说：“几号包厢？”
异乡人说：“10号。”
异乡人和梅湘亭刚走进包厢，一个穿红色吊带衫的小姐来到包厢门口问：“哪位先生按摩？”异乡人指着赵所长说：“这位先生。”赵所长看了一下手表说：“简单按摩一下。”就被小姐带了出去。异乡人问梅湘亭：“飘式，什么是飘式？”梅湘亭说：“我上一下厕所，回来告诉你。”异乡人躺下就睡着了。异乡人醒来，一看表，四点，一惊，看看左右，把梅湘亭推醒说：“都四点了，他怎么还没出来？”
梅湘亭说：“一定是加钟了。”
异乡人说：“加钟？什么加钟？”
梅湘亭说：“按摩一小时叫一个钟，超过一个小时叫加钟，加一个钟就要加一个小时的钱。”
异乡人说：“是这样的。一个钟158，两个钟316，他要是继续加下去，那还得了，比一桌酒还厉害，我不过是想请他帮我办个照，我让小姐把他叫出来。”
梅湘亭说：“你不想活了？你不想开诊所了？小姐正在给他加钟，你能去吗？”
异乡人说：“可这样加下去怎么得了。”
梅湘亭说：“所以现在都怕请领导洗澡，一洗澡就要按摩，一按摩小姐就要给他们加钟，这一加钟没有一千出不去，你又不好不让他们加钟。”
异乡人躺了片刻，见梅湘亭睡着了，起身到大厅转了一圈，又回到包厢。异乡人在大厅和包厢之间走了十几个来回，看看快六点了，到衣柜里拿出钱包，数了一下，把梅湘亭摇醒说：“我算了一下，他要是现在出来我还有钱结账，他要是还不出来，我钱就不够了，你带钱了吗？”
梅湘亭说：“我没带钱。”
异乡人说：“那怎么办？那就出不去了，我去叫他。”梅湘亭一把拉住异乡人的手说：“你千万不能去叫，你一叫，你就永远把他得罪了。”
异乡人说：“那怎么办？”
梅湘亭说：“打电话让我老婆送钱来。”
异乡人到衣柜里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电话，没人接。
梅湘亭说：“我老婆也不知到哪里打麻将去了。”
异乡人说：“那怎么办？”
梅湘亭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你以后不要轻易用。”梅湘亭起身把包厢门关上说：“举报。我们给110打电话，就说这儿有人嫖娼，110立马会过来查，我们当然不能让赵所长被他们抓住，我们在警察进来前，把赵所长从后门架出去。”
异乡人说：“我怕。”
梅湘亭说：“不要怕，我的朋友搞过一次，眼下只有这个办法。”
梅湘亭拿过异乡人的手机，拨通110说：“一江春水休闲中心有人嫖娼。”就关了手机，对异乡人说：“我到门口望风，你在按摩房门口等我。”
异乡人刚到按摩房门口，梅湘亭便从走廊那头奔过来说：“快！公安来了。”
异乡人和梅湘亭冲进按摩房，架起赵所长往后门跑。
赵所长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异乡人说：“公安来了。”
23、第五次陪聊
异乡人刚出门，就接到辅导员打来的电话。辅导员说：“朝阳公寓的一位男子要求陪聊，他的住址是朝阳公寓8幢302，你现在就去，别忘了带一本笔记本。”
异乡人说：“带笔记本干什么？”
辅导员说：“不知道，是客户要求的。”
异乡人到街对面的苏果便利店买了本软面抄，打的来到朝阳公寓，找到8幢302室。开门的是个高个子老头。老人问明异乡人的身份，把异乡人让进屋，说：“带笔记本了吗？”
异乡人说：“带了。”
老人说：“带笔了吗？”
异乡人说：“笔？我没带笔。”
老人说：“你开会不带笔怎么行。”
异乡人惊讶道：“开会？开什么会？”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递给异乡人说：“我请你来，不是要你来陪聊的，是要你来开会的。你会开会吗？”
异乡人说：“开会？就我们俩？”
老人说：“就我们俩，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只要全神贯注地听我讲话，该鼓掌的时候鼓掌，该记录的时候记录就行了。”老人让异乡人在客厅的一张矮凳上坐下，自己坐在那张朝南的桌前，清了清嗓子，说：“现在开会。”
异乡人立刻坐直身子，摆开双手，准备鼓掌。
老人说：“首先我代表局党组、局长室对本次会议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
异乡人鼓掌。
老人挥挥手示意异乡人停止鼓掌，说：“其次，我代表局党组、局长室对你们一年来所取得的成绩表示热烈的祝贺！”
异乡人又鼓掌。
老人说：“我今天主要讲六个问题……”
老人讲了两个多小时，异乡人一会儿鼓掌，一会儿记录，老人讲到最后，脱下外套，走过来和异乡人握手。
异乡人说：“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开会呢？”
老人说：“我整天想开会，我已经十几年不开会了，难受死了，你以后每星期来陪我开一次会。”
异乡人说：“一定来，一定来。”
老人望了一下手表说：“我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留给在座的记者们。”异乡人愣了一下，说：“我是《 酆城日报 》的记者，请问，我们今后的人生道路应该怎么走？”老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回答异乡人的提问。老人讲了一个多小时，讲得眉飞色舞。老人讲完后坐在那里发呆。
异乡人说：“你还要我做什么吗？”
老人沉思片刻，站起身，要异乡人跟他去西面的房间。
老人关上门，拉上窗帘，扭亮台灯，小声问异乡人：“最近有没有人说我坏话？”
异乡人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老人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异乡人想了一下，说：“张三。”
老人说：“张三？张三说我什么？”
异乡人说：“他也没说什么。”
老人说：“你老婆年纪轻轻的，不能老在食堂干，你明天让她到办公室来上班吧。”
异乡人说：“张三说你的局长是买来的。”
老人警惕道：“他还说什么？”
异乡人说：“他说你喜欢作秀。”
老人说：“他还说什么？”
异乡人说：“就这些。”
老人说：“你给我盯着他。”
老人站起身，握着异乡人的手说：“谢谢你，你配合得很好，我今天很愉快，你们怎么收费？”
异乡人说：“一小时40，一共3小时，120。”
老人从台历上撕下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道：请付给来人陪聊费120。老人把纸条递给异乡人说：“到财务部去拿。”
异乡人拿着字条，走到楼下，望着字条，突然说财务部？财务部在哪里？转身又上了楼。
24、按揭
异乡人正准备出门，梅湘亭推门进来说：“帮忙，帮我个忙。”
异乡人惊讶道：“帮什么忙？”
梅湘亭说：“今天是我诊所阳痿特色门诊第一天开诊，我担心没人应诊，昨天让小王到电台做了个8分钟专题广告，刚才小王打电话来，说就诊的人多得不得了，但我去不了诊所，我丈母娘突然中风，我得赶紧去医院，小王刚学几天，肯定应付不了，你懂点中医，对阳痿又有研究，你去帮我顶半天吧，我已经跟小王说过了。”
异乡人说：“我去？”
梅湘亭把一张纸塞到异乡人手里，说：“这是治阳痿的秘方。”就转身出了门。
异乡人走到亚安广场，发现诊所门前人如潮涌，异乡人一惊，立刻奔进人群，问一个背挎包的男子：“请问先生，您是看阳痿的吗？”
那人说：“是的。”
异乡人挤到人群中间，问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请问先生，您是看阳痿的吗？”
那人说：“是的。”
异乡人转身问身后的男子：“您也是来看阳痿的？”
那人说：“是的。”
异乡人挤到最前面，看见小王站在门口挥舞着手中的号码牌说：“排队，大家排好队，医生马上就来。”
异乡人挤到小王身边说：“都是来看阳痿的？”
小王说：“好像是的。”
异乡人说：“哪来这么多阳痿？他们没有搞错吧？”
小王说：“不知道，我都被吓住了。”
异乡人走进诊室，关上门，又拉开门，对小王说：“一个一个进来，不要乱。”
异乡人刚在椅上坐下，一个戴围巾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在异乡人对面的椅上坐下。
异乡人说：“是看阳痿的吗？”
男子说：“是的。”
异乡人把男子带到里间检查一番，洗完手回到诊室坐下，对男子说：“是阳痿。不过你不要紧张，你不是生理性阳痿，是心理性阳痿。”
男子说：“我也知道我是心理性阳痿，但我看过多少医院，吃过多少药，我甚至试过催眠疗法，都不管用。”
异乡人说：“关键要搞清是什么原因导致你阳痿的。你能告诉我，你第一次阳痿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吗？”
男子说：“是这样的，你一定要听我慢慢说，否则我说不清。”
异乡人说：“好的，我听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