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餐厅 内晨
蒋介石：“关于这件事，我和岳军兄预先交换了意见，永衡兄回到昆明以后，立即进行全面的‘整肃’！”
卢汉大惊：“什么，要我立即进全面的‘整肃’？”
蒋介石：“对！毛局长，你先把‘整肃’方案的主要内容讲给卢主席听。”
毛人凤：“是！根据总裁的指示，此次昆明‘整肃’的主要内容共有四大项：一，解散省议会；二，查封所谓进步报刊、私营广播电台和进步学校；三，逮捕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和所谓进步人士；四，撤换民政厅长安恩溥。”
卢汉沉默不语。
蒋介石笑着说：“永衡兄，先吃早餐，然后我们再详细谈。”
林园官邸会议室 内日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杯白开水呷了一口：“永衡兄，你对‘整肃’方案有何意见吗？”
卢汉：“我完全同意总裁提出的‘整肃’方案，可由谁执行总裁的旨意，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整肃’呢？”
蒋介石：“昆明是永衡兄的地盘，当然由你坐镇、指挥这次‘整肃’任务了！”
卢汉十分坚定地说：“总裁，事不宜迟，您看我何时动身回昆明‘整肃’呢？”
蒋介石：“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有些具体的事情，你还要和保密局的毛局长协商，采取统一行动。”
卢汉：“一切听总裁的！”
蒋介石：“永衡兄，耿光在昆明吧？”
卢汉：“报告总裁！耿光将军行踪飘忽不定，今天在香港，明天到重庆，后天也可能回到了他的故乡大理……”
蒋介石：“这些我都清楚！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卢汉看了看蒋介石射出凶光的两眼，沉稳地说：“我和耿光将军政见不同，素无往来，等我回去一查便知。”
蒋介石：“不用查了，我告诉你吧，耿光现在昆明。”
卢汉试探地：“总裁！这次‘整肃’，耿光将军……”
蒋介石：“当然是头号重点！耿光和我、和岳军兄曾是同窗和战友，但是，他像魏延一样有反骨。”
卢汉再次沉默不语。
蒋介石：“永衡兄，飞昆明的机票我为你准备好了，由岳军兄代我为你送行吧！”
卢汉：“谢总裁！”起身走出客室。
张群与蒋介石交换了个眼色，遂起身走出客室。
蒋介石：“毛局长！由谁去昆明执行‘整肃’计划？”
毛人凤：“由徐远举处长代我执行。”
蒋介石：“很好！你立即通知徐远举，让他乘坐卢汉的下一班飞机飞昆明。”
毛人凤一怔：“这又是为什么呢？”
蒋介石：“这是政治！”他看着茫然的毛人凤，说道“为了大西南有个可靠的后方，我必须给卢汉留足面子。”
重庆 通往珊瑚坝机场的公路 外日
一辆黑色轿车飞驰在公路上。化入车内：
毛人凤拿着一份花名册：“徐处长！这是沈醉提供的‘整肃’名单，你和弟兄们飞到昆明之后，立即照此‘整肃’！”
徐远举：“是！”他接过花名册翻阅，自语地，“杨杰将军名列‘整肃’的第一名……”
毛人凤：“对！总裁说，我容忍了杨杰多年，可他仍然坚持与我为敌的立场。为了建立西南牢固的反共复国基地，我再也不能放纵他了！”
徐远举：“请转告总裁，我一定把他和卢汉除掉！”
毛人凤：“不行！总裁指示，卢汉不仅不能除掉，而且还要公开重用。”
徐远举：“为什么？难道总裁不知道卢汉为人刁滑，心怀异志吗？”
毛人凤：“当然知道！总裁明示，在云南进行‘整肃’，卢汉出面比我们合适。如果杀掉卢汉，我们必然会失掉云南的民心。明白了吧？”
徐远举微微地点了点头。
毛人凤看了看手表，不无担心地：“卢汉的飞机就要降落在巫家坝机场了……”
徐远举高傲地：“没关系！我算过了时间，卢汉回到公馆尚需一个小时，他就是想通知杨杰躲避，也来不及了！”
昆明 巫家坝机场候机室 内日
十多位中外记者拿着相机堵在出站口。
身着戎装、肩扛中将军阶的龙泽汇等随员，焦急地站在记者们的身后面。
有顷，卢汉在小王的陪同下疲倦地走出站口。
十多位中外记者蜂拥而上，争相提问：
“卢主席！您一定见到蒋总裁了吧？对此，您向春城父老有什么话要讲吗？”
“卢主席！您此次山城之行有何收获？”
“蒋总裁对您有何示谕？”……
卢汉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他面色忧郁地说道：“谢谢大家！我非常疲倦，今明两天不见客，也不会见记者，请你们原谅！”
这时，龙泽汇带着几名军人走到近前，一边喊“闪开！”一边保护卢汉向前走去。
十多位中外记者失望地看着离去的卢汉一行。
昆明郊区 通往市区的公路 外日
一辆轿车飞驰在公路上。化入轿车内：
卢汉拿着一张公文纸，焦急地：“泽汇，这是我在飞机上回忆起来的名单，我回到公馆以后，你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躲到安全的地方！”
龙泽汇：“是！”他接过一看，大惊失色，“啊！杨杰……”
卢汉：“他你不要管。”
龙泽汇边看边小声地念道：“杨青田、张天放、陈复亮……什么？他们都在枪决之列？”
卢汉；“对！下车之后，你要代我命令昆明市警察局局长曾恕怀、宪兵十三团团长王栩赶到卢公馆！”
卢汉公馆客室 内日
卢汉大步走进客室，拿起桌上的电话飞快地拨通：“喂！你是耿光兄吗？”
远方显出杨杰接电话的画面。
杨杰：“我是杨杰！卢主席，有什么事吩咐吗？”
卢汉：“请您马上离开杨公馆！注意，您一定要化好装，千万不能让守在您门口的那些人认出来。”
杨杰：“卢主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汉：“一言难尽！请相信我吧，赶快离开昆明，秘密飞往香港。”
杨杰：“谢谢！你有什么话要带给龙老主席吗？”
卢汉：“请他务必多多保重，好自为之。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后会有期，祝您一路顺风！”他啪的一声挂上电话，身体晃了晃，急伸出双手扶住桌面。
远方杨杰打电话的画面消失。
卢汉有些吃力地站起，踉跄地走到沙发前，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沙发上。
室内安静极了，似乎只有卢汉的呼吸声。
突然，桌上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
卢汉就像是触了电似地站起来，又急忙走到桌前，拿起电话：“喂！你是哪一位？”
远方显出龙泽汇打电话的画面。
龙泽汇：“姐夫！由于很多人不在家，没有办法通知他们立刻撤离昆明。”
卢汉焦急地：“杨青田，张天放，陈复亮他们通知到了吗？”
龙泽汇：“没有！”
卢汉：“你是知道的，他们都是被列为枪决之列的要犯啊！”
龙泽汇：“请姐夫放心，我再设法找到他们。”挂上电话。
远方龙泽汇打电话的画面消失。
卢汉轻轻地挂上电话，无力地自语：“耿光兄，您可要听我的劝告，尽快化好装飞往香港啊……”
昆明 郊区公路 外日
一辆轿车飞驰在驶往机场的公路上。化入车内：
一位身着中式服装、留有银白色美髯的长者安然地坐在后排座位上。
特写：两只炯炯有神、熠熠闪光的眼睛。
他就是化装出走的杨杰将军。
巫家坝机场停机坪 外日
一架飞往香港的班机停在跑道上。
飞往香港的男女乘客列队登机，所剩无几。
化装的杨杰提着一个简易的皮包快步走来。
这时，空中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
机场服务人员大声喊道：“老先生！快一点吧，自重庆飞来的班机就要降落了！”
杨杰仰起头一看：
一架客机在空中盘旋，等待降落。
杨杰微微地点了点头，遂快步登上客机。
卢汉公馆 内日
卢汉伫立窗前，焦急不安地眺望远天。
小王引曾恕怀、王栩走进：“报告！曾局长和王团长奉命赶到！”
卢汉转过身来：“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王：“是！”转身退下。
卢汉严肃地：“今天请二位来公馆，就是告诉你们一件事：遵照蒋总裁的命令，昆明‘整肃’自九月九日开始。”
曾恕怀、王栩闻声大惊。
卢汉看了看手表：“准确地说，徐远举乘坐的飞机就要降落了，他一到昆明，大规模的‘整肃’就正式开始。”
曾恕怀：“卢主席，我和王团长能做些什么呢？”
卢汉：“逮捕哪些人，由徐远举、沈醉提出名单；抓了以后，一定要听候我的处理，其他任何人不得擅自决定。”
王团长：“如果他们保密局提出要处决人呢？”
卢汉：“不行！”他沉吟片时，“为此，看押这些政治犯的，必须由警察局派出得力的警员负责。”
曾恕怀：“是！”
卢汉：“为了确保被捕政治犯的绝对安全，王团长也要派出可靠的宪兵保护监狱。”
王栩：“是！”
巫家坝 停机坪 外日
一架自重庆飞来的客机停在跑道上。
飞来昆明的男女旅客有条不紊地走下云梯。
徐远举带着十多名特务相继走下云梯。
刘里迎上前来，指着旁边的轿车：“徐处长！请上车。”
徐远举：“慢！”他指着一架向远方飞去的客机，“你知道这架客机是飞向何处的吗？”
刘里：“香港！”
徐远举：“香港……”他沉吟片时，“沈站长通知机场了吗？从明天开始，要严查飞离昆明的客人。”
刘里：“放心！我们沈站长早就做了安排。”
保密局云南站办公室 内日
沈醉背剪着手在室内缓缓踱步，似胸有成竹的样子。
有顷，室外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沈醉走到门前，打开屋门，紧紧握住徐远举的双手：“徐处长！鞍马劳顿，请进屋内稍做休息。”
徐远举一步跨进室内：“沈站长！毛局长当面叮嘱，到达昆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逮捕杨杰。”
沈醉：“请放心！来自杨杰大门外的报告，他今天哪里也没去，呆在家里会客人。”
徐远举惊喜地：“果真如此？”
沈醉：“绝不会出错的！”
徐远举：“好！你我立即赶到杨公馆，逮捕这个身有反骨的杨杰！”
杨杰公馆门前 外日
这是一座可通轿车的圆形大门，外面有几个特务把守。
有顷，一辆轿车飞驰而至，戛然停在大门前。
沈醉打开前门：“杨杰在家吗？”
特务：“在！”
沈醉：“有人出入杨公馆吗？”
特务：“有！一辆轿车拉着一位教授进了大门。不久，轿车又驶出了杨公馆。”
沈醉：“车上有杨杰吗？”
特务：“绝对没有！”
沈醉：“你们跟在这辆轿车的后边，去执行任务！”他关上轿车的前门，一挥手：“开车！”
轿车开进杨公馆大门。
特务们尾随其后跑步跟进。
杨公馆楼梯 内日
无数脚步快速踩踏楼梯的特写，渐渐化成：
沈醉带着徐远举等吃力上楼的特写。
特务们紧随其后快速上楼的特写。
杨公馆客室 内日
客室中空荡无人，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有节奏的嘀嗒声。
“咚”的一声，屋门被踢开了，几名特务拿着手枪对准了客室，大声喊道：“不准动！”
沈醉、徐远举推开持枪的特务，走进客室巡视。
沈醉惊愕地：“怎么没人？”
徐远举冷笑：“看来沈站长的情报有误啊！”
沈醉：“绝对无误！”
徐远举：“杨杰在什么地方？”
沈醉结巴地：“这……”他抬头看见慌了神的特务，大声骂道，“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都快给我搜！”
保密局云南站办公室 内日
徐远举气得在室内快速地走动。
有顷，沈醉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走进。
徐远举：“有结果了吗？”
沈醉：“有了！”
徐远举一挥右手：“快讲！”
沈醉：“据知情人说，就在徐处长乘坐的飞机降落前，杨杰已经搭乘飞往香港的客机飞离了昆明。”
徐远举：“他是如何逃离杨公馆的呢？”
沈醉：“杨杰获知消息以后，由一位姓朱的亲戚代买的机票，并由这位姓朱的开着轿车去杨公馆接走的。”
徐远举：“你的弟兄不是说检查过了吗？怎么还会乘坐这辆轿车逃离杨公馆呢？”
沈醉：“据知情人说，杨杰躲在汽车后座的下边，所以没有被监视的弟兄发现。”
徐远举：“是谁向杨杰通风报信的？”
沈醉：“不知道！”
徐远举：“知道杨杰在香港的住处吗？”
沈醉：“弟兄们正在查看杨杰的来往信件和日记，我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徐远举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醉：“徐处长！昆明‘整肃’何时开始？”
徐远举暴怒地喊道：“立即开始——！”
在激烈而又动荡的音乐声中，送出深沉的男声画外音，同时叠印出相关的画面：“九月九日，被史家称为的‘九·九整肃’开始了！在沈醉、徐远举的带领下，数以百计的大小特务倾巢出动，一时间把春城昆明投进了白色恐怖中！他们解散了省参议会，查封了报馆、电台、学校，同时还进行了最大规模的逮捕活动。被捕的有省参议员十四人，上层人士若干人，新闻界的编辑、记者、职工一百多人，还有工厂的工人、学校的教师和学生，总共达四百多人之众……”
北平 中南海 外日
毛泽东、周恩来一边聊天一边走在绿草如茵的甬路上。
毛泽东：“恩来，你看了我为中央军委起草的给林彪的电文有何意见？”
周恩来：“我以为九月九日这份电文，是歼灭白崇禧所部的檄文。从战略上讲，是对您七月十七日电文的补充。换句话说，把您确定的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针更具体化了！”
毛泽东：“四野所属各部的休整情况如何？”
周恩来：“经过近四十天的休整、治病，部队的健康情况大为提高。同时，给养、弹药业已补充完毕。用林彪的话说，部队就盼着攻打衡阳、宝庆一线的桂军了！”
毛泽东：“很好！等听取了老总的意见以后，就把这份电文发出去。”
朱德办公室 内 傍晚
朱德右手拿着红蓝铅笔，左手拿着一纸公文，对着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比划着。
毛泽东、周恩来悄然走进，二人相视一笑。
毛泽东笑着说：“老总啊！您对照作战地图又作什么大文章啊？”
朱德晃了晃左手的公文：“我正在对着作战地图，用心地研究阁下起草的这份电报。”
周恩来：“老总，有何感想啊？”
朱德指着作战地图说：“第一阶段，我西路军程子华兵团主力两个军取道沅陵、芷江直下柳州；另以三个军经湘潭、湘乡攻击宝庆地区的黄杰匪部。一旦我西路军团如期完成战斗任务，就等于切断了敌人逃入云贵的通道。”
周恩来：“也就等于粉碎了蒋某人两大军事集团——四川的胡宗南、宋希濂所部与白崇禧所部互为猗角的战略设想。”
毛泽东：“更为重要的是，这就等于为刘邓大军入川，解放老总的家乡免除了后顾之忧。”旋即又笑着问，“老总，你看林彪何时发起衡宝战役为好呢？”
朱德：“为造成攻其不备的非常效果，应越快越好！”
李克农手持电文走进，客气地：“主席，老总，周副主席！”
毛泽东笑着说：“你李克农可有办法，我们三个人躲到老总的家里，也被你找到了！”
朱德玩笑地：“这可是克农同志的基本功哟！”
周恩来：“克农，一定是有紧急的情报吧？”
李克农：“是！方才收到华南局发来的万分火急的电文，卢汉回到昆明以后，开始了大规模的‘九·九整肃’！”
周恩来接过情报很快阅毕，转给毛泽东。
毛泽东阅毕又交给朱德：“恩来，你说这是卢汉出于无奈之举呢，还是听命于蒋的行动？”
周恩来：“我认为出于无奈之举的成分大些。”
毛泽东：“老总，你的意见呢？”
朱德：“我同意恩来的意见。不过，我们要通过地下党组织，向我这个师弟卢汉施加压力，不要轻易开杀戒！”
毛泽东：“老总的意见对！要郑告卢汉，被迫无奈抓了人就先关着，解散的学校迟早也会复课，就是不能开杀戒。否则，人民就无法原谅他这位卢主席了！”
周恩来：“克农同志，要尽快把主席处理‘九·九整肃’的精神转告卢汉。”
李克农：“是！”
周恩来：“主席！您看逃到香港的杨杰将军安全吗？”
毛泽东：“香港不是保险之地，还是请他尽快飞到北平来最安全。说不定啊，蒋某人对他又下达新的暗杀令了！”
重庆 林园假山旁边 外夜
在昏暗的灯光下，可见一座假山，淌着哗哗作响的流水。
蒋介石、张群坐在假山下的藤椅上，似很沉重地交谈。
蒋介石：“当年，我们跟着国父南征北伐，在推翻帝制、创建共和的战争中想到过死吗？”
张群：“没有！就说革命先贤陈英士、秋瑾吧，他们已经知道死到临头，依然视死如归，慷慨就义。”
蒋介石：“可是像杨杰、傅作义、杨虎城等人，他们为什么会叛我而去呢？”
张群：“信仰发生了改变。就说中山先生当年最信任的汪兆铭吧，一旦他的信仰背离了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就变成了中华民族的第一罪人！”
蒋介石：“因此，像杨杰、龙云这些叛我而去的人，绝不能够让他们跑到毛泽东那边去。”
张群：“对！”
蒋介石：“像关在白公馆、渣滓洞，以及各集中营的共产党人，就更不能让他们回到中共那边去了！”
张群：“这是不言而喻的事！”
蒋介石：“为了重建信仰，我在台湾成立了一所革命实践学院，到时，你也要去给学员们上课哟！”
这时，毛景彪走到近前：“报告！毛人凤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报告！”
蒋介石一怔：“请他去会客室相见。”
林园会客室 内夜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颤抖的右手拿着一个倒满白开水的玻璃杯子，久久不语。
毛人凤吓得浑身哆嗦着，一动也不敢动。
蒋介石腾地一下站起，右手拿着玻璃杯中的白开水溢出，他低沉地问：“你再说一遍，杨杰真的跑到香港去了？”
毛人风：“报告校长，杨杰真的跑到香港去了！”
蒋介石震怒地：“饭桶！”他用力掷出右手倒满白开水的玻璃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玻璃洒满地，白开水到处流。
毛人凤吓得灵魂出窃，身如筛糠。
蒋介石：“你知道杨杰住在香港什么地方吗？”
毛人凤：“据沈醉和徐远举报告，还没有查到杨杰在香港的住址。”
蒋介石：“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毛人凤：“明天，我立即飞往昆明，查不到杨杰在香港的住址，完不成校长交的任务，我就饮弹自尽！”
蒋介石：“很好！”他缓和了一些口气，说道，“杨杰到香港以后，必然会和龙云结成反对我蒋某人的死党。”
毛人凤：“更为严重的是，他们二人都是中共统战对象，近期就要飞往北平，出席中共召开的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
蒋介石：“绝不能让他们飞到北平去！”
毛人凤：“是！我已经安排好了刺杀龙云的计划。”
蒋介石：“先给我讲一下。”
毛人凤：“今天上午，我已经电令叶翔之处长带六名弟兄飞往广州，会同广州办事处的郭处长，一起制定了如下暗杀龙云的计划：叶处长到香港以后，在浅水湾龙云住宅处附近租一所房子，监视龙云的行动，伺机暗杀。”
蒋介石：“这不是上策！所谓暗杀，就要在暗字上作文章。最好是让死者，甚至世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毛人凤：“行！我到昆明以后，和沈醉他们再商量一下，研究一个高明的暗杀办法。”他行过军礼，转身走出会客室。
蒋介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遂又在室内缓缓踱步。
蒋经国大步走进：“父亲，我从成都回来了！”
蒋介石：“成都方面的情况如何？”
蒋经国：“很不稳定！据有关的内线人士告知，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经常在一起密谋。更为严重的是，听说他们的身边，都有共产党派来的人。”
蒋介石：“看来，我非去成都安抚他们不可了！”
这时，顾祝同走进：“总裁！据来自广州的情报，林彪所部已经在衡阳、宝庆一线部署完毕。”
蒋介石：“林彪他们何时发起攻击？”
顾祝同：“据白崇禧推断，就在近期！”
蒋介石：“刘伯承、邓小平现在何处？”
顾祝同：“刘伯承在南京，邓小平在上海。据中共电台报道：他们二人将和陈毅去北平，出席政协会议。”
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
卢汉公馆 内日
公馆外面传来警笛的嘶鸣。
卢汉驻足窗前，眺望那铁幕似的长空。
宋一痕万分焦急地走进：“卢主席！您应当立即下令停止‘整肃’！”
卢汉转过身来，低沉地说：“宋先生！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整肃’这件事！”
宋一痕：“你听听这警车的嘶叫，又是在干什么的呢？”
卢汉：“这是徐远举、沈醉这些人所为。再说得具体些，他们是根据蒋某人的指示行事的！”
宋一痕：“您作为云南省主席的职责呢？”
卢汉：“我只能这样委曲求全，才能保全昆明、云南不惨遭涂炭之灾。”
宋一痕：“可三迤父老会怎么看呢？”
卢汉不语。
宋一痕：“远方的友人又会怎么看待您呢？”
卢汉喟然长叹。
宋一痕：“卢主席！您打算怎么办呢？”
卢汉：“我想过多次了！对三迤父老而言，我只能请求他们原谅；对远方的友人而言，我只能用日久见人心作答；对因‘整肃’而遭逮捕入狱的所有人而言，我只好请他们在监狱中呆上一段时间了！”
宋一痕：“您想过他们亲人的处境和心情吗？”
卢汉：“我当然想过！等这‘整肃’的风波过去以后，影响较大的人士，我会给他们的家属送去生活费。再过些日子，我就下令开放监狱，允许他们的家属探监。”
龙泽汇慌忙走进：“姐夫！毛人凤局长已经飞抵昆明了。”
卢汉闻之一惊。
窗外又传来撕裂人心的警笛声。
卢汉：“请你再次向公安局局长曾恕怀、宪兵十三团团长王栩重申我的命令：为确保被捕人员的安全，昆明的大小特务，一律无权处置关押的‘整肃’人员！”
龙泽汇：“是！”
卢汉：“为了应付难以预测的突发事件，你尽快把蒋某人批准的七十四军、九十三军组建起来！”
保密局云南站办公室 内夜
毛人凤大发雷霆地：“沈醉，你这个云南站的站长是怎么当的？连杨杰这样大的人物都没看住，竟然在你们的鼻子底下逃出了公馆，飞离了昆明，至今还未查到他在香港的住址！”
沈醉低头不语。
毛人凤：“还有你这个负责西南区的徐远举处长，杨杰在重庆、在成都勾结共党，策动起义，你都没有抓到他一点犯罪的事实！这次，派你来昆明坐镇，结果，又在你的眼皮底下放走了杨杰！”
徐远举无言以答。
毛人凤：“你们知道吗？校长听后大骂不止，然后又指着我的鼻子下达了死命令，如果让杨杰、龙云逃离香港，飞到北平出席共匪的政协全体会议，格杀勿论！”
沈醉、徐远举继续保持沉默。
毛人凤：“你们全都哑巴了？说话啊！”
恰在这时，刘里拿着一封信走进，大声地说：“报告！杨杰在香港的住址找到了。”
沈醉急忙接过信件很快看罢，他一边把信交给毛人凤一边恶狠狠地说：“狡猾的老狐狸！他用化名杨漱石逃到香港去的，住在香港轩尼诗道二O六号四楼一位同乡的家中！”
毛人凤看罢信件又交给徐远举：“已经找到杨杰在香港的住址了，还能让他逃到北平去吗？”
沈醉：“不！”
徐远举：“请局长放心，沈站长已经安排好刺杀龙云的方案，等杀手蒋唯生明天去沈站长家接受任务的时候，我们再设计刺杀杨杰的方案。”
沈醉家的会客室 内夜
沈醉、徐远举、毛人凤一边品茗一边交谈。
沈醉：“蒋唯生原是龙云的机要秘书，由他完成刺杀龙云的任务是万无一失的。”
毛人凤沉吟有顷：“这个叫蒋唯生的杀手可靠吗？”
徐远举得意地：“请毛局长放心，绝对可靠！”
毛人凤：“他是怎样落到你们手的？”
沈醉：“这也叫无巧不成书吧！半年以前，蒋唯生秘藏龙云策划卢汉起义的信件回到昆明，被我的部属侦悉。我们未动任何刑具，他就全都招认了。经我批准，秘密把蒋唯生收买，为我们提供有关龙云和卢汉的情资。”
毛人凤：“可信度有多少？”
徐远举：“很高！西南区云南站有关龙云、卢汉相互勾结的情报，全都是他提供的。”
这时，室外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毛人凤示意沈醉、徐远举停止交谈。
蒋唯生站在客室门外：“报告！”
沈醉：“进来吧！”
蒋唯生走进客室一看毛人凤、徐远举的表情，惊诧不已。
沈醉：“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徐远举，“这位是保密局西南区的徐远举区长。”
蒋唯生愕然，胆怯地：“徐……区长！”
沈醉指着毛人凤：“这位就是保密局的毛人凤局长！”
蒋唯生吓得瞠目接舌，全身筛糠，不知该说什么。
毛人凤威严地：“你这是怎么了？”
蒋唯生：“我、我听了您的名字……就、就害怕……”
毛人凤：“怕什么？你真心愿意为党国效忠、尽力吗？”
蒋唯生：“是、是的……”
毛人凤：“何以为证呢？”
蒋唯生：“党国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毛人凤：“如果党国需要你掉头呢？”
蒋唯生：“我……就为党国捐躯！”
毛人凤：“如果需要你暗杀自己的恩人呢？”
蒋唯生：“……”
毛人凤重拍茶几，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快回答！”
蒋唯生突然冷静了，他镇定地说：“莫说是恩人了，只要党国需要，就是亲娘老子我都敢暗杀！”
毛人凤：“好！如果派你去香港暗杀龙云呢？”
蒋唯生再次愣住了。
沈醉、徐远举焦急地看着蒋唯生。
毛人凤低声地：“怎么啦？是胆怯了，还是希望要个大的价钱？”
蒋唯生摇了摇头：“毛局长，我一点也不胆怯，更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担心……”他有意打住了。
沈醉小声地：“你担心什么？快说出来嘛！”
徐远举：“对嘛！”
蒋唯生：“我担心事情败露之后，我一家大小的出路。”
毛人凤冷然一笑：“还是想要个大价钱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美钞，“你看这些美钞，够你全家用一段时间吧？”
蒋唯生迫不及待地：“谢谢！”他刚要伸手去拿美钞，遂又感到不对，忙又改口说，“钱，对我来说，是不起作用的，我的意思是……”他又收住了话意。
沈醉忙说：“你的全家都在昆明，怕不安全，是吧？”
蒋唯生：“对！”他沉吟片时，“若是没有妻室儿女，今天我就可以动身去香港。”
毛人凤：“你先收下这笔美钞，算是给你全家的生活费。事成之后，由我把你全家接到台湾去。你看如何？”
蒋唯生：“好！好！”他接过美钞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毛人凤：“沈站长！该你下达具体的任务了。”
沈醉：“你回去以后，立即给在香港的龙云挂长途电话，就说因为要当面汇报‘九·九整肃’的情况，需要立即飞赴香港面见龙云。如果他同意了，我们再谈。”
翠湖茶馆 外夜
“翠湖茶馆”依傍在翠湖岸边，周围站着几名便衣。
“翠湖茶馆”的包间典雅、大方，隔窗可见夜色的翠湖，茶桌上点着白色的蜡烛，还摆着十分考究的茶具。
毛人凤、徐远举、沈醉、蒋唯生依次坐在茶桌的四周，一边有滋有味地品茶一边交谈。
沈醉：“龙云欢迎你去香港汇报‘九·九整肃’的情况，这是料中之事。行前，毛局长和徐处长要亲自为你送行。”
蒋唯生：“谢谢！”
毛人凤：“你到香港以后，首先要取得龙云的宠信。至于如何暗杀龙云，你要听从保密局广州办事处郭处长的命令。”
蒋唯生：“是！”旋即他又面带难色地说，“我不认识这位郭处长，怎么与他接头、领受任务呢？”
毛人凤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写给郭处长的亲笔信，你按照信上指示的去办就行了。”
蒋唯生接过信收好：“您看，我何时启程呢？”
沈醉：“明天！”他取出一张飞机票，“这是机票，请收好。”
蒋唯生接过机票：“谢谢！”
徐远举：“好！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蒋唯生：“谢谢！”他说罢起身离去了。
毛人凤：“沈站长！你看蒋唯生此行是成功大于失败，还是失败大于成功？”
沈醉笑着说：“我希望他成功，但我立足于他失败。为了完成总裁交给的任务，我认为应当准备剌杀杨杰的方案。”
徐远举：“我赞成！在香港暗杀龙云和杨杰，实际上是二案合一。因此，我建议毛局长应派专人指挥。”
毛人凤：“我已经调保密局行动处叶翔之处长到了香港，统一指挥这两件暗杀案。”
徐远举：“好！毛局长，听说国防部总参谋次长萧毅殷到了昆明，您见到他了吧？”
毛人凤点了点头：“见到了！萧次长奉总裁之命来昆明，就是为了监督卢汉‘整肃’。同时，他还告诉我：总裁飞到成都去了，要我尽快赶过去。”
沈醉：“说到湘桂边界一触即发的战事了吗？”
毛人凤：“说到了！他不无担忧地对我说，林彪所部已经完成对白崇禧桂军的部署，就等毛泽东下令发起进攻了。”
北平中南海 毛泽东的书房 内日
宽大的书桌上摊着一张军事地图。
毛泽东右手拿着一支红蓝铅笔站在书桌旁边，蹙着眉头在审视这张作战地图。
朱德、周恩来又说又笑地走进书房。
毛泽东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二位都看了我为二野入川作战所起草的电文了吧？”
朱德兴奋地：“看了！恩来说，这份电文就叫《对西南各敌均取先包围再回打方针》。”
周恩来指着作战地图：“诚如电文所说，‘二野的两个兵团以主力一直进至重庆以西叙府、泸州地区，然后向东打，占领重庆。’这对刘邓大军而言，就是在长江以南完成第一个大迂回；对进攻、消灭四川的残敌而言，也就等于完成了第一个大包围。”
朱德指着作战地图：“诚如电文所说，‘二野之陈赓兵团在配合四野五个军完成广西作战以后，即进占云南，完成对贵阳之包围……总之，我对白崇禧及西南各敌均取大迂回动作，插至敌后，先完成包围，然后再回打之方针’。这对刘邓大军而言，也就是第二个大迂回、第二个大包围。”
毛泽东一掷手中的红蓝铅笔：“唯有完成这样两个大迂回、大包围，我们才能在西南地区对蒋军完成最后的大歼灭！”
周恩来：“主席！蒋介石又飞到成都去了。”
毛泽东：“他是继续去当裱糊匠！林彪回电了吗？”
周恩来：“回电了！他们决定明天——九月十三日发起衡宝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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