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步步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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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佛教不讲长生

1998年9月11日下午,新当选的中国道教协会会长闵智亭、副会长张继禹、秘书长袁炳栋前往北京医院看望赵朴初。他们向朴老赠送了花篮,祝愿朴老健康长寿。

赵朴初兴致勃勃地和他们说起道教的话题:

道教是中国自己的宗教,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老庄思想中有很多好的东西。汉代的《周易参同契》是关于道教养生学的重要著作。东晋陶弘景也撰有关于养生学的重要著作。佛道两家在中国历史上,曾经有多次冲撞,进而融合。隋代天台宗智者大师就是吸收了三教思想开创佛教天台宗的,他在养生学方面吸收了庄子“意守丹田”的思想。宋代苏东坡对佛道教都很有研究,他在这方面修养很高,可惜皇帝将他贬到海南充军去了。他的养生之道,呼吸之法(即胎息法)是道教的,陈撄宁先生对此十分推崇。

闵会长说:“丁福宝和蒋维峤对道教养生学有研究,长期吃素。”

谈起吃素,朴老笑吟吟地说:我也长期吃素,长期坚持数呼吸。数呼吸之法,佛经上是有的。这个呼吸是指细呼吸,不是粗呼吸,粗呼吸如风,没有用。细呼吸很细微,差不多是用毛孔呼吸,老子讲“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道德经》六章)。庄子讲“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庄子·大宗师》)。佛教不讲长生,道教是要长生的,这里有一个抗的思想,要突破死亡,争取长寿,这是很不错的。

张继禹副会长谈到老子讲的“啬”字时,朴老说:“‘啬’字很重要,国之财力,人之精气,要节约,多信者蓄。”

赵朴初枕头边,有一本供其随意翻读的《庄子》。

《庄子》不好读,注解《庄子》副厅级不下百数十家,但众说纷纭。如《齐物论》篇题,王安石主张“物论”属读,多为后来学者接受。但章太炎主张,从旧训,以“齐物”属读。到底是“齐物—论”,还是“齐—物论”,莫衷一是。其他理解歧异、训诂矛盾之处,不胜枚举。

赵朴初认为,近代学者多引佛教经义解读《庄子》,就不很难读。如章太炎写《齐物论释》专著,就广涉法相宗经论,以证其说。赵朴初想,有了这样的解读方法,庄子就不需要叹息自己没有知音了。

尽信书,不如无书。赵朴初读书,向来不尽信书。庄子寓言有精妙处,也有谬误处,如汉阴丈人,拒绝用先进方法浇地,反而批评先进工具是投机取巧,就不值得称赞。

但读庄子《达生》篇,赵朴初颇受启发,决定以后吃饭,当如雏生小鸟,宁慢毋速。

11月22日下午,首都佛教界在北京西山八大处隆重集会,纪念中国佛教2000年。连日的大雪将京城装扮得银装素裹,位于北京西山的佛牙舍利塔亭亭玉立,平添一分庄严与神秘。赵朴初、刀述仁、茗山法师等中国佛教协会领导,国家民委主任李德洙、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叶小文、中国宗教学会会长孔繁、秘书长王志远等四百余人参加了纪念活动。赵朴初发表了演说,他从五个方面总结和论述了纪念中国佛教2000年的重要意义。

四川联合大学宗教研究所研究员陈兵参加了会议,会议期间他带了一罐茶叶去看朴老,说:“茶叶不好,主要是罐上有‘万寿无疆’四个字意思好。”

赵朴初非常高兴,脸上带着孩子气的观赏了茶叶罐,然后问:“你多大年龄了?”

陈兵说:“白活了53年。”

赵朴初说:“好!好!善才童子53参,今天参到了我这里!”《华严经》里说,善才童子参访了53位老师。

朴老问客人,写了多少字了?

陈兵说:“粗制滥造写了300多万字,正带着3名佛教专业的博士生。”

赵朴初赞叹道:“了不起,我92岁了,全部著作还不足100万字,你小我40岁,已经有了这么多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