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心中恼怒不已,虽然他曾怀疑过徐若凡去了粤南,可是也曾派人打探过,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说黛玉与徐若凡一同居住暮霭别业之中,还有小婉相陪,自己又亲自打探了一番,的确如此。却没想到,等到粤南捷报传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竟是被黛玉耍了一道,她竟然也在景城布局,让人人以为徐若凡的确在此养伤!
紫晓先生叹口气,良久才道:“因为,谁都不知道,暮霭,也是我的弟子!”
一言既出,如晴天霹雳,震得那穆德霍然站起,揪着他衣领失声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过,你的弟子中以年龄排行,徐若凡是大弟子么?为何比徐若凡尚大两岁的暮霭也是你的弟子?这样要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
紫晓先生默然不语,缓缓伸手拨下穆德的手,才淡淡地道:“他也不知道你是我的徒弟。”
何其悲哀?这一生中,他的生命,都纠缠在了名利的漩涡之中。
是啊,这件秘密,除了自己,除了当事人,还有谁知道?
徐若凡、谢灵、暮云、小狼、谢婉,是他门下的五位弟子,徐若凡排行第一。
可是,却没有外人知道,暮霭也是他的徒弟,穆德也得他的真传。
自己一手培养出了一帝皇、二亲王、三郡王,而他们,却是处于敌对的身份上。
紫晓先生的才学,皮毛也能定天下,更何况,三个大弟子,都得了他一身本领真传。徐若凡善战,穆德善算,而暮霭,他年纪最大,身为帝王,也是最善于空,三个人斗起来也更为惨烈。三龙斗,天下动,生灵涂炭是百姓而已。
穆德恨恨地道:“我倒是没想到,暮霭竟然是你的徒弟!”
双眸精光四射,寒气逼人,方才的轻狂暴躁之气顿时沉淀下来,傲然站立窗边,默然不语。
紫晓先生浑厚低沉的声音冲破了沉闷:“倘若你想成大事,就要记住,万万不可轻敌。”
穆德冷声道:“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我不相信那个林黛玉是个头脑简单之人,也不相信她在管家以及母妃跟前所展现的愚蠢,我派人一路跟踪,没想到,还是让她给耍了。至于徐若凡和暮霭,倒是真该好生斗一斗了!”
看着穆德的执拗,紫晓先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随即消逝,抿嘴道:“你有何打算?”
他想,他很快就会为阿紫报仇了,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皇室手足相争!
穆德看了紫晓先生一眼,淡淡地道:“琉球岛已经战败,一时之间,也不好让别的地方举事反叛,为今之计,必须除了徐若凡!既然我是孤身一人,那就来个公平的,我也不会让暮霭有你的得意弟子辅佐,二人斗我一人!”
面具下的容色没有表情,紫晓先生也并不在意徐若凡的安危,只是提醒道:“徐若凡武功见识,不在你与暮霭之下,这么久以来,你已经失手很多次了,这一回,你就这么有把握能除了他?依着我的意思,你还是好生休养生息,伺机而起罢!”
穆德面上闪过一丝诡笑,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很不用你费心什么!”
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道:“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家那个老头子至今如何?可别纵欲过度,倒是亏了身子,老婆子又嗷嗷叫地让我到处为她搜罗奇珍异宝,还要为老头子搜罗各种补品药材为他补身子。”
眼里,浑没有半分对父母的尊敬之意,倒是讽刺极深。
紫晓先生喉间吐出一串低低沉沉的笑声,“倘若老忠顺王爷知道你这个儿子如此待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呢!”
茶碗在他手指上转来钻去,青花似碧,婉转有影,半日才道:“你母妃倒是精明。”
“哼,一介愚妇罢了,何来精明?”穆德嗤之以鼻,哼道:“不过就是爱让我搜罗些奇珍异宝,以满足她荣华富贵之心意罢了,越是看重这些的女子越是庸俗,倒也没见到她有多少精明,见到那两件翡翠物件便像是见到了宝贝一样。”
紫晓先生淡淡地提醒道:“她到底是你母亲!”
穆德皱眉道:“我没觉得她是我娘亲,也没受过她一分慈心。”
紫晓先生看着他平凡的五官,心里有些叹息,道:“原是我,教得你与暮霭冷血无情。”
穆德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转身窜出了窗子,紫影消逝在夜色之中。
独留下紫晓先生对烛影叹息:“阿紫,你说,这些是我错了么?不,不,我没错,我说过,我发过毒誓,一定要将害你的人一个个都收拾了,替你报仇!你放心罢,等到我报完仇的那一天,我一定去冰冷的九泉之下陪着你,你可要等着我呀!”
他语音凄清,似有一种沉郁的东西,让人闻之而落泪。
紫晓先生从怀里取出一个绸包来,仔细打开的时候,莹光四射,却是绿影镯。
只不过,绸包里的玉镯,已经碎裂成了四瓣儿,闪着冷冷的绿光,在红影白色下颇为诡谲。
红的是烛影,白的是月色,绿色幽幽,似竹影摇曳,真不愧其名绿影。
德馨楼,取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意,可堪堪却也占了一个德字,没有多少人知道,德馨楼是穆德麾下的产业。
小婉与黛玉自是不知,只想着徐若凡即将凯旋,都是十分兴奋。
小婉早早地就上床睡觉去了,黛玉却是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