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情续红楼画眉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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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般的黛玉,生得风流袅娜,虽已嫁人,却依然清新如雪地素梅,很淡,却容姿美极。

尤其是从她的诗作中可知,乃是一位孤标傲世纯真如玉之人,有着易安谢娘之才,那梅花宴,也算是赛诗宴,但凡千金小姐,名门公子,自负才貌双全者,皆会下百般心思,博那一点才名,而她却不用搜肠刮肚,便可一挥而就。

梅花宴?不也同往日的螃蟹宴菊花宴差不多么?

黛玉眉头轻轻一挑,蹙起一弯薄黛,晶莹的眼里倒是闪着一些光彩。

徐若凡看着黛玉,“玉儿,想去么?原也是有不少公子小姐去大展身手的。”

虽然他是她的夫君,但是他并不做主黛玉的决定,不过只要黛玉想去,他就带她过去。

依着他的想法,依着她的心思,只怕未必愿意过去。

黛玉却摇头道:“我不去!梅花的风骨,在于傲然挺立于大雪之中,即使无人赏玩,亦幽香独自,倘若梅花宴起,必定人来人往,烟火气浓,绮纨珠翠亦玷辱了梅花的脱俗,再不是那百折不屈的冬日寒梅了。”

她有过人的才气,更有着读书人的风骨,她喜欢吟诗作画,那是一种温润如诗的高雅,却极厌别人以文字来攀龙附凤,梅花宴,白白取名梅花宴,听其名,便知无非是一些高门之人借赏花之名,行结交权贵之实罢了。

听到黛玉说不去,水溶心中倒是有些可惜,不过这也是黛玉最令人钦佩之处罢?

见到黛玉神色淡淡的,徐若凡也道:“你已经赔过不是了,很是该回去了,别打搅我娘子歇息!”见到水溶,他心里也是酸酸的。

水溶闻言不觉笑笑,深知徐若凡心意,便又客气了几句,告辞出了徐将军府,遥望将军府一枝红梅破墙而出,极是清傲,水溶却心情有些沉重,莫名的,不知道是叹息着什么,还是遗憾着什么,脸色倒是颇为黯然。

海棠诗,惊世绝艳,菊花诗,纤细精巧,如此雅淡绝致的女子,却已罗敷有夫。

叹哉?惜哉?或憾极?心内翻滚,五味交杂。

真想问上天,为何自己不是徐若凡,不是那护雪中寒梅的侍者?

黛玉是与众不同的,不然也不会让师兄请旨赐婚。

诗词从心中透出,极灵秀极脱俗,风言风语,就是他也觉得承受不住那污言秽语,可是却没有损折她半分气度,她还是这般的高雅,这般的娇贵,幽然恬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她会吟诗作画,亦会弹琴下棋,绣工茶艺,都无一不精,悠闲地在将军府过日子,好像,在她跟前,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矮了她三分,却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丝毫的骄纵之气。

从诗词中,他早就沦落了一颗心,欣赏那种巧夺天工的才思;从第一眼,他的心好像开始跳动了,他就喜欢她的这种气度和修养。她才是真真切切清贵之人,气度威仪才思品格比皇室中任何人都要好,天底下,只怕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丝毫。

罗敷有夫为她,有顶天立地之依靠;他也是梁鸿有妻,举案齐眉。

恨不相逢未婚嫁,他恨己娶贤妻,亦憾她嫁夫君。

回头再望将军府高墙,水溶眼里含着浅浅的水光,日后,他也不会再踏进来这里了。

上一回,他故意酒楼偶遇,这一回,他借口道歉而来,下一回,他也找不到借口了。

雪卷苍穹,轻盈飘忽,竟是落了满身,随风婉转中,似凝结了一簇簇相思花。

“若凡,你去哪里了?我问李婆,李婆也不跟我说。”黛玉微微嘟着粉唇,眼里尽是好奇。

徐若凡揉了揉她的头,拔下长簪,青丝登时披泻而下,笑道:“我要养一个懒娘子,自是要出去找个赚钱的门路。”浓眉利目,顾盼之间亦大有威势,黝黑的面庞上全是北方豪气,自然而然透着英雄气概。

听得黛玉咯咯娇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徐若凡半抱着她回房里,取了斗篷给她披上,才笑道:“你相公本事大得很,纵然不济,也能保一家温饱不愁,岂能是依靠着娘子嫁妆吃饭的软性子?来,玉儿,看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说话的时候,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一只玉镯来,水色十足,温润清澈,闪着晶莹的光彩,将玉镯套在黛玉手腕上。

黛玉是头一回收到徐若凡送的东西,自然是欣喜无比,虽然这只玉镯十分珍贵,却也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是她喜欢的,却是这只玉镯所带的心意。伸出纤细的手腕在他眼前,笑问道:“好看么?”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比玉镯的光彩还动人。

“好看!”徐若凡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道:“玉儿,你知道么?这只玉镯,我以为,我不会找回来的呢!”

黛玉拨动着玉镯,不解地抬头看着徐若凡刚硬的下巴,他说找?为什么找?

徐若凡叹了一口气,抱着她,才道:“这是我父亲送给我娘亲的定情之物,听说已经传了很多代了。那一年,我病重,没有钱看病,我娘便将这只她视若性命的玉镯当了,那时候我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找回这只镯子,孝敬我娘。”

说到这里,脸上有些黯淡,辗转了十几年,他终于将这只玉镯买回来了,还是那般晶莹剔透,可惜,娘亲却早早就因积劳成疾过世了,现在,他就要交给如今的徐家媳妇,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即使有荣华富贵,也要记住当初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