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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床下的秘密

母亲病了,住进了医院。远在故乡的外婆知道了,立即拖着臃肿的身体,从千里之外的南方小城焦灼地赶来看望母亲。母女俩阔别已久,在病床前见面时,居然相拥而泣,惹得旁人也被感动得掉了眼泪。

外婆开始不停地嘘寒问暖,唠叨不停,手也不停交互揉搓着,可见她心中的急切。她问母亲:“你到底感觉如何,气色这么不好?”

母亲微笑着说:“感觉还好,就是没有什么食欲。”

外婆急了,说:“孩子,不吃东西怎么行呀?你想想到底想吃点什么?”

母亲诡秘地笑了:“其实我就想吃你包的芹菜饺子了。”

外婆顿时微笑起来,仿佛找到了治病的良方,拍膝而起,说:“好!我去给你包,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芹菜饺子!”说完便起身拉我回家,和面包饺子去了。

在家里和面包饺子的时候,外婆不让我插手。我在厨房门口,悄悄看着,外婆包得极为细心,搓揉扭捏间,老泪轻流,看得我心事阑珊。

饺子包好后,外婆把个个饱满鲜香的饺子装进保温饭盒,扯着我就匆匆出门了。外婆一路上步子走得很急,巍巍颤颤的,我知道她一定是怕饺子凉了!

到医院的时候,母亲见着饺子就高兴起来。她仿佛犯馋很久了,连忙伸手去接,却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脏,于是要外婆去打点水回来洗手,外婆自然起身去了。刚去一会,母亲又对我说:“儿子,这离卫生间有点远,去帮帮外婆端水。”于是我也去了。

把外婆接回来的时候,我们看见母亲已经吃开了。母亲笑着说:“嘴巴实在馋了,干脆吃了。”我看母亲的饭盒,里面只剩三两个饺子了。外婆责骂她还是那样嘴馋,脸上却浮起笑容,因为母亲终于还是吃下东西了。

接下来的几餐,母亲依然病重,但食欲却变好了,总是把外婆包的饺子吃个精光。

第二天晚上,我留下来陪母亲。母亲在一旁看书,而我坐在桌前写东西。此间,一个不小心,笔掉在了地上,滚进了母亲的病床底下,我伸手去摸,却意外地摸到一袋东西。拖出来一看,我满脸惊讶,竟然是一大袋饺子。母亲看了,叫我塞回去,红着脸说:“待会儿你拿去扔了,不要让外婆看见了。”

我问:“饺子你都没吃呀?”

母亲叹气说:“我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哪吃得下呀?不要让外婆知道了,她知道我没有吃,会很担心的。”

“你没食欲,那你还叫外婆包饺子干什么?”

“你外婆千里迢迢来照顾我,要是帮不上忙,眼睁睁地看我生病,会很伤心的。”

我顿时被母亲的话震撼了。原来母亲让外婆包饺子却又用心良苦地深藏起来,居然只是成全老人的一番爱意,减轻老人担心而已。

我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饺子来到病房后院,扬手一挥,饺子被隐没在黑色的夜里。秘密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但是我知道有一种沉甸甸深藏心底的爱意,却永远挥之不去。

亲情寄语

生病的女儿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为了成全母亲的爱意,向母亲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她知道,此时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为自己做点事。这个谎言是美丽的,因为在这个谎言的背后,珍藏了一份沉甸甸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