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真的没事?”文初有点犹豫,可是看鲁如花的态度……
鲁如花坚决点头。
“好吧,我去我哥那里。”文初牵动嘴角笑了笑,慢吞吞的朝小屋门口走,心里只是感觉不踏实,慌慌的。
鲁如花忽然开口喊住了他:“等一下。”
文初转身看着她先是从那个台球案的球袋里摸出几块钱,又扑腾着翻了几个纸箱,从纸箱里分别找出些零钱凑着,仔细数了一遍就走过来递给文初:“二十块钱,打车去你哥家吧,外面太冷。”
“二十块钱。”文初怔怔的看着手里面额大小不一的钞票,其中居然还包括了硬币。
“不够?”鲁如花看着文初的反应,有些着急:“出来的时候没带银行卡,要不路口就有提款机了,那怎么办?”
“够用了。”文初微笑着打断了她,手里握紧了这些零零碎碎的钱,心里有个不知名的角落忽地就涌出暖洋洋的感觉,好像小屋里也没那么冷了。
“那就好。”鲁如花舒了口气,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黑围巾,踮起脚尖,乱七八糟的缠在了文初的脖子上:“你穿的太少,借你吧。”
这条黑围巾和那个巨大的背包几乎都是鲁如花的标志性物品,现在解下来,文初还能感觉到围巾上留有余温和淡淡的香气,自然不会是香水,只是虚无飘渺的,属于鲁如花的特有的味道,干净的味道。
甚至没对鲁如花说一个“谢”字,文初就恍惚着出了小屋。
“文初!”鲁如花在屋里忽然又开口喊着,只钻出个头。
“嗯?”文初猛回头,小小的欣喜。
“二十块钱可是借你的,你要还我哦!”鲁如花极认真的表情。
文初的欣喜浇灭了一半,仅留一半让他保持礼貌的微笑:“记住了,财迷。”
小屋的门快速的关上了。
文初哭笑不得的握着二十元零钱,其实肯定是不够的,可其实也根本是不需要用钱的,他只需要打个车,到了之后请文斐付就可以了。但是他还是收下了鲁如花的钱,因为……不知道因为什么。
从小到大,给他钱花的人太多了,数额大到根本不会以现金形式。他也从不屑于在身上带这么一大把零碎的钱,可偏偏就是鲁如花这个财迷给的,让他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难道花穷人的钱会格外舒服?不然又是什么?文初疑惑于自己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磨磨蹭蹭的往巷口走,外面确实很冷,可是他莫明其妙的就是没感觉到着急。
“汪汪……”不知道从哪家院子里传来两声狗叫,倒把文初吓了一大跳。
嗯,这巷里有野狗,肯定是野狗。呃……就算是在院子里养的……也有可能是野狗……说不定还有狂犬病,文初暗想。
从巷口过来两个戴着眼镜,捧着书,大学生模样的人,男人,边走边聊:实验室试剂调配比例有问题……明天要重算数据……学校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硕士之后再去考个博士当当……
哼,S大的研究生?肯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试验室?哼,这么晚了,说不定是从酒吧刚出来,去酒吧干嘛?当然是喝酒。嗯,这两个人一定是酒鬼,一定的!文初继续暗想。
呃……这小破巷子里又有野狗,又有酒鬼,那鲁如花一个人住岂不是很危险?一定的!文初穿着拖鞋的脚停住了,不再暗想,他觉得自己现在最绅士的决定就应该是回小屋,救鲁如花于水火之中。
于是,正当鲁如花刚把台球案子上的几个纸箱挪到地上,准备“上案”的时候,小屋门口传来文初急促的声音:“鲁如花是我。”
呃?怎么又回来了。鲁如花纳闷的开了门,文初立刻闪身进入,表情极正义,偏偏又配了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哥不在家,我没地方去。”
鲁如花目瞪口呆:“啊?那怎么办?”
文初摊了摊手,顺便式的一指台球案子:“我可以在那个上面将就一晚。”
鲁如花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指指文初,再指指台球案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决定吧,也没办法。”文初掩饰的轻咳了声,边说就边解下围巾递给鲁如花,动作流畅自然的活像回家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你哥没在家?你不是没带手机出来吗?”鲁如花半眯了眼睛,决定追查到底。
“呃……我哥这个时候多半都没在家,万一我去了扑个空,岂不是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了。”文初快速回答。
鲁如花瞪着他,气不过,拿出自己的大背包摸出手机,示威一样的笑着:“我有你哥的手机号码,我来问。”
文初愕然。
可是,几秒钟后,鲁如花沮丧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打不通?没电了?”文初斜着眼睛问。
“有电,可是忘记充值了……打不出去。”鲁如花咬牙切齿的回答。
“嘁,鲁如花,你做为一个号称随传随到的生意人,怎么能够手机欠费呢?失败,失败!”文初非常及时的表达了自己的落井下石。
“巷口有公用电话。”鲁如花打断了他的幸灾乐祸,做出快速反应。
文初悻悻然。
五分钟后,鲁如花已经连拉带拽的把文初“移”到了公用电话亭。那亭子是透明的,小的可怜。文初开口抱怨:“这么旧的电话亭,电话肯定是坏掉的,肯定的!”
“你在外面等着,我给你哥打电话,给我零钱。”鲁如花命令文初保持安静。
“我没零钱。”文初手插进裤兜,作无辜状。
鲁如花气闷:“刚才明明给你了,有硬币。”
“好像丢了。”文初更无辜。
“不可能!”鲁如花举起手摊在文初面前:“拿来。”
“没有。”
鲁如花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这个可以有。”
文初摇头:“这个真没有。”
“坏蛋!”鲁如花用力捶了文初一拳,不管三七二十一,手直接伸进文初的裤兜翻找。
文初起先还左捂右拦的拼命抵抗,可也挡不住鲁如花的来势汹汹和不管不顾,所以当鲁如花终于伸手从文初裤兜摸出一硬币的时候,好在天黑,不然一定能看到他关公一样的大红脸。
“你还是不是女生!你怎么能从男人的贴身睡裤里摸东西!”文初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完全忘记了他基本等于是自取其辱。
“贴个六饼身,不是睡裤,是家居裤!有差别,有兜就不叫贴身!”鲁如花呲之以鼻,扬了扬手中的硬币:“你在这儿等着,我打电话!”
说完,转身打开电话亭的门走了进去,可刚把电话听筒摘下,身后一热,文初居然也站了进来。空间本来就小,他这一进来顿时显得拥挤不堪。鲁如花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又不敢转身正面对着文初,若是正面对着,外面看过来几乎像是两个人在拥抱了吧?
“你怎么也跟进来了。”鲁如花面红耳赤的扭头质问,身子却不敢动。
文初居高临下的看着鲁如花的侧脸,心想这回看她怎么打人,这么小的空间根本也施展不出拳脚了,心里一乐,语气就带了三分轻松:“外面那么冷,我怕感冒。”
鲁如花咬了咬嘴唇,深呼吸,不断的对自己说:顾客是上帝,是上帝,文初是顾客,是上帝。
尽量心平气和的投币,拔号,嘟声响起。
文初现在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脸也好奇的贴近了电话听筒,问题是那听筒就搁在鲁如花耳边,这样一来……基本就相当于和鲁如花在……
文初有些恍惚了,摘了大围巾的鲁如花脖子很是纤细,果然是有种清香的味道。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吸血鬼对女人的脖子感兴趣……原来真的很吸引人啊……
“喂,文斐哥?”鲁如花忽然开口,电话接通了。
文初一阵恶寒,鲁如花这家伙,叫哥叫的倒亲近。
“嗯嗯我是鲁如花,你在家吗?”
文初不由得凑近了听筒偷听。
“啊?没在家啊。”
文初松了口气。
“那你能到S大附近来一下吗?嗯,对,接一下文初,他现在没地方住,也没带钱。呃?我啊,我有地方住,不用了谢谢。是啊我们在学校外面进不去了……啊?让他跟着我?不行啊我那个……我房子小……啊?他不怕?喂喂,文斐哥,文斐哥!”鲁如花绝望的对着电话喊了几声,对方已挂机。
电话亭里恢复了安静,文初轻咳了声。
鲁如花郁闷极了,转身仰头质问文初:“你说实话,他是你亲哥?”
文初用力点头,心想不是亲哥能这么……吗?哥啊哥,你可真是……机灵啊……
于是,十分钟后,文初已经心满意足的站在鲁如花的小屋里,指手划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