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爱情音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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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恋的音乐盒(4)

1994年春节过后,我从杭州坐上返回西安的列车。当列车在广袤无垠的江南大地上奔驰时,我这才注意到对面座位上的一个女孩子,她留着齐耳短发,白皙的圆脸上挂着浅笑,似乎是被手上正在捧读的书逗乐了。看她单身一人,我猜测她是学生,就主动和她答起话来。她很腼腆,与我一讲话就脸红。原来她还是我的宁波老乡,不过,她不是学生,而是去新疆奎屯工作。她也问我的情况,我如实告诉她我是西安交通大学91级的学生,并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听说我是学生,她马上露出羡慕的神色,轻声说:“真羡慕你们,没有工作压力,可以无忧无虑地学知识。”脸上露出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表情,就这样聊着,我们之间的陌生感慢慢消失了。坐车累人,我俩便轮流值班:她睡时我看包,我睡时她看包,都醒时就长谈,以致旁边的一对从南京上车的夫妇把我们误为情侣。而且此时我俩还共守着一个小秘密:每次她去卫生间,只要暗示一下,我就会从拥挤的人群中为她挤出一条通路。我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了含蓄的感激。

车到西安后,我要下车,她要在西安中转签票,我扛起我的小包她的大包,空手的她跟着我一阵猛跑后,终于插入了长长的签票队伍。帮她签完票并将她送上火车后,走出空荡荡的候车大厅时我才感到了失落:怎么没有留个联系的方法,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问一下。我总认为我生命中的这次美丽的邂逅就这样随着西去的列车愈行愈远。

回校一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同宿舍的小宾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哥们,今天请客吧!”这是我们宿舍的行规,如果哪个人女友的来信被其他人先拿到,就要逼你请客,否则,你就去干着急吧!我很坦然,因为我没有女友。不过,为了拿回我的信,我还是破费了5毛钱给小宾买了一个钟楼奶糕。

信封上写着“西安交通大学王正翔收”,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因为信封上没有我的信箱号,它被收发室的人放入死信堆里任人挑拣,幸亏小宾发现了。我漫不经心地撕开了口,顿时浑身血涌:是那个短发圆脸的奎屯老乡的信。信中她除了向我表示感激外,还说起她的一些情况:她叫惠子,父母是支边到新疆的老知青,上次她是回余姚老家看姥姥,信末留了电话和通讯地址。再看写信日期,已经一个多月了,我连夜复信。顺理成章地,我们成了朋友,鸿雁传书,了解日深。

如果有一个星期收不到惠子的信,我就会焦躁不安,我想我也许已经喜欢上她了,她给我的信里似乎也流露着同样的情绪。虽然已经相识一年多了,可我们从来没有向对方表达过什么承诺过什么,也许是因为太看重这份感情,才会如此谨小慎微。

1995年5月,惠子的一封来信让我心碎。信中她说,回宁波工作是她的愿望也是父母的愿望,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宁波市一个不小的官员表示,如果她愿意嫁给他儿子,调回不成问题。在信尾她问我“你说我该怎么办”。那段时间,面临毕业,我也正在考虑留西安还是回宁波。我原打算先回宁波,再想办法给惠子联系工作,可现在……我没有家庭背景,因而对在宁波给她联系工作没有十分的把握,就像对她爱我有多深没有十分的把握一样。考虑再三,我给她写信让她做主,虽然心中十分不舍,可我没有其他选择。将信投入信筒的一瞬间,我又后悔了。

此后,我盼她来信又怕她来信,常常会想起火车上的相识,她圆圆的脸上羞怯的笑,可是,我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慢慢地,我也就释然了:我以为,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

1995年6月12日下午,我和几个同学出去买书。快到学校门口时,我突然看见校门口一个女孩很像惠子,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由自主地紧走几步赶上去想看个究竟,却发现那女孩幽幽地转身进了我们学校对面的兴庆公园,只留给我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我自我解嘲地想:怎么会是惠子呢?紧赶上来的几位同学发现我紧盯着女孩的背影不换眼地看,都开我玩笑:“喂,王正翔,你的魂儿还在不在?”在嘻嘻哈哈的笑声里,我们出了校门。

1995年7月,我大学毕业后留在西安的一所学校教书,好多人对我不回宁波很感意外,只有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我怕,在宁波市的大街上遇见惠子时的那份尴尬——身在咫尺,心却天涯,有比这更让人悲伤的吗?

1996年6月,我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像惠子的女孩,两人一见钟情,投入地爱着,熟识后,我向她讲起我25岁生命里唯一的一次情感经历,讲起了惠子,讲起惠子那让我伤感而左右为难的最后一封来信,女孩幽幽地笑说:“你以为她那信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她是在向你求爱呢!”什么?什么!一直对女孩的心思一无所知的我大吃一惊,看着对面女孩酸溜溜的表情,我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当夜,我翻出惠子以前写给我的所有信件,细细阅读,那字里行间的的确确浮动着含蓄的关爱,我感慨万千:为什么两年前我读不懂她的信呢?出于对自己第一份感情的珍惜,同时也是为了验证女孩的话,我不抱任何希望地向新疆发了一封信,信中讲述了我的近况。

几天之后,我就收到了惠子的回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惠子没有回宁波,而且1995年6月,她真的来过西安——我没有看错!

原来,当时惠子单位有个男孩对她狂追不舍,惠子便告诉他,她要回宁波,因为她知道我是一定要回宁波的。但我们的关系不明不白,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向男孩子求爱呢?她要逼我向她求爱,于是向我发了那封信,信的内容虽然是假的,而感情却是真挚的。她以为,我一定会向她表白的。

收到我那封淡漠的回信,惠子哭了。但她不愿意就这样结束,她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她要去西安找我。

从乌鲁木齐上车,三天三夜后,她来到了古城西安。不顾一路旅途的疲累,她马上到交大去找一个叫“王正翔”的学生,问了一个又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王正翔”是谁。有人问她王正翔是哪个系的,学什么专业,住哪个宿舍,没有上过大学的她对此一无所知,一位好心的同学劝她:别找了,你找不到。交大13000名学生,这样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她心凉了。当夜,她在一家私人旅社里对付了一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不找到他就这样回去,她不甘心。后来她想了一个办法,“明早到交大校门口去堵他”。

第二天早上,她又来到交大校门口,仔细地辨认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男孩,不是,不是……她失望了,可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1995年6月12日下午4点,我和几个同学走到了校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我,那一刻,她的忧伤一扫而光,心也加快了跳动。她激动得差一点叫起来,但是她立即又克制住了,她自问:见到他我说什么,难道我要当着他同学的面说我爱他吗?他也像我爱他一样如此爱我吗?一连串的反问将她的勇气彻底冲毁了,当她看见我向她疾走过来时,她赶紧转身进了多少次我们在信中设计要相伴共游的兴庆公园,她想我一定会跟上来,避开我的同学,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她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我喊“惠子”,可是没有,她再回过头来,只看见了我与同学们欢欢快快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跌坐在石凳,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周围全是情侣,或相依交谈或泛舟湖上,大家都欢欢乐乐,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垂泪。天渐渐黑了下来,她感觉肚子饿了,这才想起几天没怎么吃饭了,从包中拿出面包和着泪啃了几口,就回到了火车站,重新坐上了返回新疆的列车。三天三夜的疲累,两天两夜的苦找,换回的是接下来三天三夜悲伤无果的回程,看见夜色里西安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她又趴在茶几上哭了起来。回到新疆,她主动要求与一直追她的男孩结婚。现在,她的女儿已经会叫妈妈了。

读完信,我心潮澎湃,悲情难禁,猛然间想起林清玄《法圆师妹》中的一段话:生命中的很多事,你错过了一小时,就错过了一生。如果1995年6月12日下午我再多走几步,那么我和惠子的人生很可能会被改写。为什么初恋的脚步总是那么仓促,仓促得难以合拍,仓促得两颗痴爱的心无法相携同行?

生命里的彩色时光

女孩子的家在著名的世界第八大奇迹的近旁,已上高三的她却从来没有进去参观过。偶然的机会,她和女友认识了一名南方男孩子,他是兵马俑展览馆的驻军。听她们讲起很崇拜军人,男孩子的脸色便有几分得意,又听说她们从未进过兵马俑馆,男孩子当仁不让地表示:可以带她们进去看看。

在门口,男孩子告诉守门的战友:“是我妹妹。”俩人就傻傻地跟了进去。东看西看,入目的全是奇景。兵马林立,刀光剑影,似乎千年前的古战场就在眼前……两个少女光顾惊叹竟然忘了身边的男孩子。

不多时,男孩子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相机,装上胶卷要为她们照相,两个女孩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女孩子想穿那英武的军装,男孩子毫不犹豫地脱下来,并且为她系上领带。第一次和异性如此靠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女孩子的心“怦怦”急跳……结果只照了几张,相机里的胶卷就被卡住了,鼓捣了半天仍不见好,男孩子的脸变得通红,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两个女孩子虽然很遗憾,但仍然十分感激他,看他跑去照相馆修机子,两人便到附近的饮品摊上小憩,喝着冷饮十分惬意。相机终未修好,男孩子争着替她们付账,似乎全是为了弥补刚才的差失。

这就算认识了。可女孩子的感情白得像纸,于爱一无所知,只把男孩子每次的关爱看成兄长的行为,何况,男孩子还自称大哥呢!

不久,女孩子考上了大学,乐颠颠地走了。送她的兵哥哥遥望的双目中盛满了欢乐也盛满失落,可她一路急行,怎能明了他的心事。

大学里,兵哥哥的来信准时得就像北京时间,只是每封信都是同样的词语“小心、注意”既像大哥,又像大妈。整天被男生围着的她怎么能看透那信后的意思?回信便渐短渐疏,以至于无。男孩子的来信她瞟一眼就扔进了垃圾筒,那美丽的弧线像个问号。

许久,许久,男孩子没有来信,女孩子也不在意,只是在某个月圆的晚上她也会想起从前,男孩子的影子惊鸿般掠过心头,缥缈似在雾中。

一日,正在午睡的女孩子听见有人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恼怒地探头出去看了半天:不认识,只是那绿军装像闪电,将她模糊的记忆划了一道缝。

男孩子现在也是大学生了,在某军事院校,此次出差路过顺便探望探望她。因为不知她住那栋楼,只得将几幢女生楼喊了个遍。说这话时,他脸上有汗、有笑、有激动。

女孩子的心稍微动了一下。此刻站在男孩子面前的她亭亭玉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干瘪的傻女生。她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男孩子眼中跳动的火焰,她看也不敢看。果然,男孩子的话讲得隐隐约约却又明明白白,并且,拿出了一张相片,说:“这是那年曝光的胶卷里仅存的一张照片。”相片上的她虽模模糊糊,可他一直保存在身,经常拿出来看看,高考的前夜也不例外——在帮她打领带的一瞬间,他爱上了她如兰的呼吸。

女孩子的脸倏地红了,又白了,眼中升起了水雾。她已经爱上了一位男性,是附近一所学校的老师,她总以为,现在的男友是她的全部、她的最初。

看着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模糊的照片郑重地装入口袋,女孩子突然明白:原来,原来男孩子珍藏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更是他们情窦初开时一段弥足珍贵的感情,是所有少男少女都视为生命的一段彩色时光!

此情不关风与月(外一篇)

这是小镇上的女人给我讲的故事。

那时,做女孩的她可真风光,许多男孩都喜欢着身为小学教师的她,但她却选择了一个没有追求过她的男孩做朋友。男孩很自信,自信得对女孩有点不以为然。这让女孩很生气。

这天,男孩全然不看女孩正匆匆忙忙备第二天的课就邀她出去散步,被女孩断然拒绝。男孩很失望,但同时想,如果我今天邀不动她就证明她还在生气,于是就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再邀请她。

女孩说:“你到门外等我一下吧!”

男孩子顺从地出去,这时,门在男孩的身后关上了。

后来,男孩不再找女孩。

多年后,两人各自成家,各为父母。一次,两人在小镇的公园里见了面,女人带着她3岁的儿子,男人带着他3岁的女儿,两个小孩子高兴地在一起骑木马。两人说着话,从前恍然就在眼前。男人说:“你当时可真绝情,将我驱逐出门。”女人说:“不,我当时只是想换件衣服,是风将门吹关上的,等我收拾停当拉开门时,明月皎皎,凉风习习,哪里还有你的影子?那天我哭了一个晚上。”

传呼不到的爱情

一对男女相恋5年,正当他们准备结婚时,一个误会使两人多年的感情出现裂痕。两人相约再做最后一次恳谈,到时候男孩将给女孩打传呼。

那天一整天女孩都在等男孩的传呼。女孩一看放在桌子上的传呼机,心就软了:那是两人初恋时男孩子为了联系方便给她买的。她想好了,等男孩子一打传呼,她就将所有的责任承担,主动向他道歉,以挽救他们的感情。快到晚上时,女孩子实在太累,就想打个盹。而正在这时,男孩打来传呼,男孩本来想向女孩子道歉的,然后相约一块去跳舞唱歌以释前嫌,然而女孩却没有给他回传呼。

女孩一觉醒来,特别后悔,赶紧抓过传呼机:离男孩子呼她只过去了20分钟。她连忙给男孩回传呼,公用电话亭的一个甜美的女声告诉她:男孩等了很久,在1分钟之前失望地离开了。女孩狠狠地将传呼机摔在地上,同时委屈地想:为什么连1分钟都不肯多等?

就这样一对相爱多年的恋人分道扬镳。

如果女孩不打盹,如果男孩再多等1分钟,也许他们的爱情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生命中一些微小的错常常会酿造更大的错。可是,如果男孩等不到女孩的传呼,就直接到女孩的住处去找她,或者,女孩子在男孩离开后马上到男孩的住处去找男孩,是不是他们的爱情会是另外一个模样?同样,生命中一些微小的付出常常会弥补更大的错。

令这对恋人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原本为了成功买的传呼机最终却造就了他们的失败。然而真正的原因是:越来越便捷的通讯手段后面隐藏着现代人愈来愈疏远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