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海伦凯勒传(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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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春岁月(2)

当天晚上,我与朋友们去奥罗摩那波亚加湖划独木舟,在宁静祥和的星空下,我暂时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夸大报道毕业典礼的那家报纸,同时还说连杉的住宅是波士顿市市政府送给我的,不但有宽敞的庭院,而且室内堆满了别人送给我的青铜雕塑,还说我有一间藏书数万的巨型图书室,说我现在正坐拥书城,生活十分惬意。

真是一派胡言!我与莎莉文老师居住的哪里是什么豪华住宅?事实上,那是一幢很久以前就买下的古老农舍,房子的四周还有7英亩荒废已久的农田。老师把挤奶场与存放陶器的储藏室打通,变成了一个大房间,当做书房。在书房里,大约有一百册盲文书籍。这里虽然相当简陋,不过我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因为这儿光线充足,东西两侧的窗台上可以摆盆景,还有两扇可以眺望远处松林的落地玻璃门。莎莉文老师还特地在我的卧室旁搭了一个小阳台,以便我高兴时出去走走。

就是在这个阳台上,我第一次听到鸟儿唱“爱之歌”。那天,我站在阳台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就这么站着,足足待了一个多钟头。阳台的南边种着蔓藤,枝叶绕着栏杆蜿蜓而上;北边则种着苹果树,每当苹果花开时,就有扑鼻的香味随风飘来。

忽然间,我扶着栏杆的手感觉到微微震动了一下,这种震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把手放在音乐家的喉咙上。我感到有一片花瓣掉了下来,轻轻擦过我的脸颊落到了地面。我立刻猜想,可能是鸟儿飞过或者微风吹过,花瓣才会掉下来。我正在猜测时,栏杆又开始震动了。

“到底是什么呢?”

我静静地站在那儿,出神地感受着、猜测着。这时,莎莉文老师从窗内伸出手来,悄悄地暗示我不要动。她抓着我的手,告诉我:“有一只纹母鸟正好停在你身旁的栏杆上,只要你一动,它就会飞走,所以最好站着别动。”

莎莉文老师用手语告诉我,这种鸟的叫声听起来像“飞——普——啊——威、飞——普——啊——威”。我凝神注意这种鸟的叫声,终于分辨出了它的节拍,同时感觉出它的叫声正逐渐加大、加快。

莎莉文老师再度传信息给我:“鸟儿的恋人正在苹果树上与它应和,那只鸟可能早就停在那儿,噢!你瞧,它们现在开始二重唱了。”

停了一会,她又告诉我:“现在,两只鸟已经卿卿我我地在苹果花间互诉衷曲了!”

行文至此,我应该说一下这幢农舍的来历了:它是我用10年前史波林先生送给我的糖业公司的股票换来的。

史波林先生总是在我们最窘困的时候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第一次见到史波林先生那年我才9岁,他还带着童星莱特跟我们一起玩。当时这位童星正参加《小公主》一剧的演出。此后,只要我们有困难,史波林先生总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们,而且还时常到柏金斯盲校来探望我们。

他每次光临,都要带玫瑰花、饼干、水果之类的礼物分送给大家。有时还请大家出去吃午饭,或者租辆马车带我们出游,童星莱特也常常跟我们一起同行。

莱特是一个既美丽又活泼的可爱女孩,史波林先生常常对我俩说:“你们是我最心爱的两位小淑女。”他很喜欢看着我俩一起玩耍。

当时,我正在学习如何与人交谈,可是史波林先生总是弄不清我的意思,我因此深感遗憾。有一天,我特地反复练习着说“莱特”的名字,打算让史波林先生惊喜一下,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说不好莱特的全名,我急得哭了起来。等到史波林先生来时,我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我的练习成果,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让史波林先生听懂了我的意思,我高兴得又蹦又跳,那种激动的心情至今仍无法忘怀。

之后,每当我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或者周围太吵,令史波林先生无法和我沟通时,他就会紧紧地抱住我,柔声安慰我:“虽然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喜欢你,而且永远喜欢你。”

后来,史波林先生总能按月寄生活费给我和莎莉文老师,一直到他去世。他把糖业公司的股票送给我们时,嘱咐我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卖掉它。

就因为这样,当我和老师第一次踏进这栋房子,开始我们新的生活时,才会感到史波林先生似乎与我们同在。

我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也就是1905年的5月2日,莎莉文老师与梅西先生结婚了。许久以来,我一直期望莎莉文老师能有一个美满的归宿,因此对于他们的婚姻,我由衷地感到欣喜,并且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永远幸福。

婚礼由我们的一位朋友爱德华·海尔博士主持,典礼是在一幢美丽的白色房子里举行的。婚礼之后,新婚夫妇前往新奥尔良度蜜月,母亲则带我到南部去度假。

六七天后,梅西夫妇忽然出现在我与母亲所住的旅社里,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在南部初夏的景色中,看到我最喜爱的两个人,真让我惊喜,就如同做梦一样。

最后,我们一行4人一起回到连杉的家。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许多人纷纷揣测:莎莉文老师结婚了,可怜的海伦一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吃醋呢!甚至还有人基于这种心理而写信安慰我。可是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我不仅不会伤心、吃醋,而且日子过得比过去更愉快、更充实。

莎莉文老师是一个心地高贵而仁慈的人,而梅西先生也是一个和善热情的人,他讲的故事常常引我发笑,而且经常灌输一些我应该知道的常识和科学新知给我,偶尔也和我讨论一下当前的文学动向。

我曾经因为打字机出了故障,延误了正常的写作速度,最后为了赶稿,梅西先生还不顾劳累,连夜为我打了40张稿纸。

当时,我应邀为《世纪杂志》撰稿,文章的题目是《常识与杂感》,主要是描述我身边的一些琐事。由于简·奥斯丁女王曾以同样的题目写过书,因此我把稿子结集出版时,就将书名改为《我所居住的世界》。

在写作过程中,我的情绪一直处在最佳状态,因此,这是我写得最愉快的一本书。在这本书中,我写的内容非常广泛,从新英格兰迷人的风光,到讨论我所想到的哲学问题,总之,只要思之所至,任何想写的事情都写上去了。

接下去的一本书是《石壁之歌》,这是一册诗集,写作的灵感来自田园。有一天,我们到野外修整古老的石垣,春天的气息和劳动的喜悦,在我心里孕育出一篇篇春的颂歌。

在整理这些诗稿时,梅西先生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自己感到不满意的地方,也毫无保留地夸赞他欣赏的诗句。就这样,一篇诗稿总要经过我们反复斟酌、修改。梅西先生常说:“我们如此尽心、诚实地去做,如果还有不合适地方,那也没有办法了。”

我们抵达连杉后,想重新修整一下父亲在亚拉巴马的农场,于是便有了养家畜、种农作物的念头,打算过朴实的田园生活。刚开始,我们只带去了那只名叫费兹的狗,一年后,费兹死了,我们又陆续养了几条狗。我们还曾到附近的养鸡场买了几只小鸡来饲养,每个人都很热心地照料它们,没想到,这些小鸡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不久就纷纷死去,我们的计划也就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我们觉得有几间屋子空在那里实在可惜,因此想到把它改成马厩,用来养马。我们买了一匹马,哪知它野性未驯、凶悍无比,半路上就把送马的少年摔落两次。然而那位少年把马交给我们时却只字不提,我们当然全然不知。

第二天一早,梅西先生把马牵出来,套上货车,要到镇上去。刚走出大门没几步,马儿忽然暴跳起来。梅西先生觉得奇怪,以为是挂在马身上的马具有问题,所以就下车查看。当梅西先生把拖车从马身上卸下来时,那马忽然后腿直立起来,一声长嘶,然后一溜烟跑了。两天之后,一位邻近的农夫看到一匹身上还佩戴着马具的马在森林里溜达,就把它牵了回来。

不得已,我们只好把这匹失而复得的马卖给专门驯马的人。那一阵子,我们的经济状况非常拮据,有好心人劝我们栽植些苹果。于是,我们又买了100棵树苗,开始种起苹果来。到了第五年,树上开始结果实了,我很兴奋,还饶有兴致地在笔记本上记下苹果的数量、大小等等。

一天下午,仆人气急败坏地跑进来嚷道:“哎呀,不得了!野牛!野牛!”

我们闻讯,立刻跑到窗口去看个究竟,不是野牛,原来是附近山上下来的野鹿,看样子是全家出动。一对鹿夫妇带着3只小鹿,正在我们的苹果园里畅游。在阳光下,它们活泼跳跃的身姿是如此的美妙迷人,大家简直看呆了。这群鹿毫不客气地在果园里嬉闹一番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等鹿走后,大伙儿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查看“灾情”——上帝啊!100棵苹果树只剩下五六棵了!

就这样,我们企图经营农庄的各种计划全部失败了。然而在我的记忆中,那却是一段既有趣又充实的生活。

梅西先生在院子里特别用心栽培的苹果树,长得还很好,果实累累。每到秋天果实成熟时,我就会拿着梯子去摘苹果,装满一个又一个的木桶。大家一起动手整理庭园时,我总是耐心地拾取地上的枯树枝,捆成一束束的柴薪。

梅西先生还想出一个好主意,就是在室外通往山坡的沿途树干上绑上铁丝,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手扶铁丝,一个人走到森林里去了。森林里有高高的秋麒麟草,以及开花的野生胡萝卜。那条“铁丝小径”足足有四五百米长,也就是说,我不需任何人陪伴,自己就可以走那么远的路,不必担心会迷路。这小路对我的意义可非比寻常,即使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兴奋不已。

以上我所叙述的这些事,在一般人看来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我却在其中充分享受到了自由的滋味。这一切都是梅西先生赐给我的,我由衷地感激他。在连杉那段时间是1905年至1911年,当时没有汽车,没有飞机,也没有收音机,更不会听到哪个地方发生战争,人人都过着平静而悠闲的生活。

身处当今世界,再回想过去,真有恍如隔世的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