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雯并没有到处乱跑着去找阵基,而是蹲下来在沙地上演算着,以前她感受不到阵法中能量的波动,无论演算千百次,也找不到具体的方向,就像是把一个人随便丢到一个地方,而且是大阴天的,就算知道东南西北,了解太阳从东边升起,可也不知道东方到底在何方。
如今,她欣喜地发现她能感受到能量的波动了,尽管很轻微,但不容忽视,这给了她一个方向。
在沙地上演算了大半个时辰,路小雯全身早已被汗液湿透,就好像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她的脸上也全是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了下去,只是那汗珠还没落地,在空中就被蒸发了。
她神色有些紧张,似乎完全不被外界所干扰,随即,她抬起头笑了,笑得畅快而又恣意,她找到阵基位置了。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朝前跑去,可突然,大地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路小雯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还差点从高坡上滚下去,幸好她及时控制着植物球延伸出无数的枝桠牢牢地攀附在地上,这才避免滚下去的命运。
路小雯庆幸地看着几十张的高坡,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刚刚真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她就别想活下去了,倒不是身体脆弱得一摔就死了,而是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体力走到阵基前了,只能活活渴死在这里。
就在她站起来准备在往前走的时候,整个大地又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路小雯有些惊惶地蹲坐在地上,警觉性地望着周围,心里有些紧张,想着这会不会不是一个单纯地困阵,还夹杂着杀阵在其中。
若真是这样,她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才能逃离这里。
地面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路小雯从最开始的慌张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也了解到根本不是什么杀阵在作祟,而是有人在阵法正在用蛮力攻击阵法,她感觉到了空间的不稳。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随着哄的一声,困阵碎了,周围的环境一变,路小雯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此刻她两只脚都踏在湖泊中,水深到她大腿的保护,凉凉爽爽的感觉让她舒服地想要叫出声来。
紧接着,她看见了路云水。
路云水的脸上还带着狰狞与疯狂,他举着手中的重剑,带着强烈的狠意朝她挥击而来。
他这是要杀了她?
在这样的攻击下,她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枯木上,无数的枝桠疯长了起来,拦截在她的面前,可这些坚硬无比哪怕巨兽踩踏也无法踩碎的枝桠在路云水的重剑面前全都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泥沙,甚至他的剑还没触及过来,枝桠就一寸一寸地断裂开来。
几乎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路小雯与路云水之间再无阻碍,她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随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直到再无退路。
他现在是疯狂的,无理智的,全身充满了刺人的煞气,她想要唤醒他,可在那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眸子下,她竟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
她看着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举起了手,以为自己的命将终结在此时,他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脖子间。
两人零距离地接触着,路小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能清晰地听见他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喊着:“路路,路路……”
毫不停歇。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告诉自己,她还好好的,在自己的怀抱里好好的。
此刻的他显得如此脆弱与无助,仿佛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能轻易地将他压垮,她的身子从初始的僵硬慢慢变得柔软,两只手也缓缓抬了起来,轻轻地在他的背上拍打安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云水才慢慢平息了下来,这才松开她,两只通红的眼看着她,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这会儿的他与刚才完全是两个模样,她知道不对,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摸摸他的头,说道:“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把他推开离自己稍微远一点,挨得这么近,让人实在有些脸红心跳。
“这里既然有这么多的障碍,九重封印的承载点应该就在这个位置。”路小雯看向之前自己怀疑的那个地方,这会儿那里因之前阵法的破坏,只留一下一点残破地阵基,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她想要上前去观察观察周围的情况,手却被路云水拉住了,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
路云水不说话,也不松手,他在用沉默告诉她,除非她不去,要么他就一直拉着不松。
路小雯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奈,她想狠下心把他扯开,可对方的脸色立马会变得极为委屈,无声地控诉她的不人道行为。
“你不想破除封印吗?还是你不想离开放逐大陆?”
路云水摇着头,并非在说不想,而是不愿再看着她被卷入危险的境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也不想再去经历一次。
可路小雯看不懂,只以为他在说不想,她认真地注视着他,说道:“可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请你不要拦着我。”
她能对他和颜悦色,能心疼他,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让步,但想要阻止她回家,真的不行。
她硬着心肠想要将路云水的手掰开,可对方握得紧紧的,他的力气哪是她可以比拟的,她掰了老半天,除了把自己的手弄得通红以外,一点成效都没有。
于是,路小雯生气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哪里招你惹你了,让你赖在我身边不肯走,不肯走也就算,你凭什么阻止我想做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阻止?”
路云水实在有些气急,自然有些慌不择言,说出的话也在打击着路云水本就不安的心,他抿紧了唇,脸色有些苍白,可握着她手腕的手依旧不肯松。
良久,他垂下眼,低低地说着:“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