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为自由而战:南非国父曼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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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终获自由:将27年的苦痛抛在身后

当我踏出这个大门的时候,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将痛苦和怨恨留在身后,那我将仍在监牢里。

——1990年2月11日曼德拉获释后的演讲

德克勒克是个开明的白人领袖,他在1984年还曾和图图大主教一起参加过反对警察暴力的游行示威活动,而且相比他的前任博塔,他没有任何包袱。因此,德克勒克上任伊始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并积极推动和曼德拉的和谈。他知道延绵多年的种族隔离问题已经成了世人心中的一块心病,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药方就是“释放曼德拉”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所以他没有放过这个留名青史的机会。

一上台,德克勒克就宣布了几项实质性的措施,以解除黑人和白人之间的隔阂,他宣布黑人可以进行游行示威,只要不在过程中使用暴力,警察也不得进行武力镇压;向在之前几次镇压过程中去世的人的家属表示慰问;以试点的方式取消了几个地区的住房种族隔离;立即释放西苏鲁等7名政治犯;会见图图大主教……

这一切都是在为释放曼德拉做热身。1989年12月13日,德克勒克在巴纳德、库切的陪同下会见了曼德拉。曼德拉对德克勒克的谦卑礼貌感到惊讶,但依然没有放弃组织的原则和理念,他提出,非国大反对德克勒克在新颁布的法律和对南非未来的规划中提出的“团体权利”概念,这项权利的提出旨在保护少数人的利益,但实际做法是继续维护白人的特权,曼德拉坚持认为“一人一票”才是民主南非应该采用的形式,不分黑人和白人。曼德拉希望一个有缺陷的压迫制度应该被彻底放弃,而不是不断由压迫者进行改良。同时,曼德拉还建议德克勒克立即取消对非国大的禁令,因为如果这项禁令不取消,他走出监狱之后就依然是在为一个非法组织工作,政府依然可以随时逮捕他。对于曼德拉的几项意见,德克勒克表示理解,并认真记录了下来。

会面结束后不久,曼德拉将自己之前提交给博塔的一项声明作为自己谈判的底线向世人公布,其中包括“非国大在正式谈判前不承诺放弃武力”和“非国大不与南非共产党决裂”等。很快德克勒克就做出了回应,他在议会上宣布解除对非国大、南非共产党和阿扎利亚泛非洲主义者大会等组织的禁令,并宣布废除一系列带有歧视性的恶法。德克勒克的诚意和勇气受到了世人的称赞,当然也受到保守势力的批评。受尽苦难的黑人为了这一时刻等待了太久,尚在恐惧和犹豫中的白人却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早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那个伟大时刻的来临:领袖曼德拉出狱。由于自从1962年以来曼德拉的照片就禁止出现在媒体上,所以世人都争相一睹他的风采。但在这次释放前还有一个小插曲,1990年2月10日,德克勒克再次会见了曼德拉,并通知他政府决定在第二天释放他,具体的计划是将曼德拉用直升机送到约翰内斯堡,在那里释放他。惊喜之余,曼德拉却提出了反对,他表示自己希望在一周后再被释放,好让家人和朋友都做好准备,另外他还希望释放地点就在他目前关押的监狱,他希望能与曾照顾他的狱警一一告别,并出去和开普敦人民见见面。德克勒克想了想,同意更改地点,但时间不能再拖了,因为政府已经将消息发了出去。曼德拉只好同意了。当天夜里,曼德拉紧急起草了一份自己被释放的声明。

第二天,也就是1990年2月11日,这天阳光明媚,监狱外早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看这一历史性时刻的人。曼德拉比预定的时间晚出来了一个小时,但这并没有使人们的热情受到丝毫影响。曼德拉穿戴整齐,在温妮的陪同下,一步步走出了监狱大门,走向了人群。在那里,他说出了那句让世人感动至今的名言:“当我踏出这个大门的时候,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将痛苦和怨恨留在身后,那我将仍在监牢里。”

曼德拉本以为外面只有一些附近的民众,结果却有数千人之多,光世界各地的记者就有数百人。曼德拉左手紧紧握着温妮,右手则向空中挥舞,向众人表示感谢。

很快,曼德拉和温妮坐上汽车向开普敦的市政厅驶去,他要在那里发表讲话。此时的市政厅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车子一直被堵在人群外。后来有人认出了车中的曼德拉,疯狂的人群开始像追逐摇滚明星一样热烈地敲打着汽车窗户,有的人甚至激动地爬上了车顶……曼德拉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他必须学会习惯,因为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会经常出现。被堵了一个多小时后,曼德拉终于得以从后门溜了进去。

人群在见到他的一刹那爆发热烈的欢呼,曼德拉面对人群高喊道:“南非万岁!非洲万岁!权利!让我们重获自由!”人群也跟着他一起高呼。

最后,他拿起写好的讲稿:“朋友们,同志们,南非的同胞们,我以和平、民主以及自由的名义欢迎你们来到这里。今天,我的身份不是一个先知,而是你们最忠实的伙伴,最卑微的公仆……”他在演讲中感谢了到场的每一个人,因为他认为:“是你们不屈不挠的斗争和牺牲才让我重获自由。”他还表示将用自己剩下的生命去偿还这份恩情。之后他回忆了非国大的斗争历史以及黑人的屈辱历史,并赞扬了现任总统德克勒克的行为,同时,他也不忘提醒民众不要被这惊喜冲昏了头脑,只要种族隔离没有彻底废除,只要黑人还不具有投票的权利,历史就有可能重演。另外,他鼓励青年人返回校园,因为他们中有很多人当初响应“先解放,后学习”的号召选择了退学。

最后,他用之前在利沃尼亚大审判上的一段发言作为结尾:“我们不但反抗白人至上,也反对黑人至上。我的理想是自由和民主,希望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能和平相处,共享资源和权利。我希望为了这个理想而不断前进,并最终实现它!如果有需要,我愿意为此献出生命。”